英宗一眼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由奇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朕方才见你搭弓射箭也颇为勉强,可是身上有伤?”
“皇上恕罪,臣前几日在燕平山被人伏击伤了胳膊,今日怕是要扫皇上的兴致了。”
英宗一听双眉一挑:“什么扫兴不扫兴的,你的身子最重要。可要叫太医过来瞧瞧,伤在何处伤得可重?”
“回皇上,只是胳膊上拉了个口子,已上过药请皇上放心。”
英宗不由点头,还想再说下去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脸狐疑地望向萧景澄:“是谁这么大胆敢伏击你?”
“臣已抓到了几个人,只是不便带到皇城司受审。”
“为何不便?”
这天底下还有让萧景澄有所顾虑的人?英宗初时觉得可笑,末了才恍然大悟,瞬间脸色青白:“又是晟儿那个不成器的是不是?你为了他才不把事情捅到皇城司,你这不是在给他留面子,是在给朕留面子吧。”
萧景澄一脸沉肃:“皇上严重,自家兄弟间都是小事。”
“他都要取你性命了,你还说是小事?”
英宗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若是萧晟此刻在他面前,只怕少不得要挨他一顿打了。
萧景澄却不接话,只由着英宗发脾气。待他发泄了一通后才开口劝道:“皇上保重身子,无谓为这种小事生气。”
“你一口一个小事,岂知刀剑无眼,万一……”
“不会,堂弟也不过是与臣争风吃醋罢了,断不会让人痛下杀手。”
“争风吃醋?”英宗一听愈发好奇,上下打量萧景澄几眼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与你争风吃醋?此事莫说朕,谁听了都得觉得荒唐。你岂是那种和他一样流连儿女私情之人,可笑可笑啊。”
萧景澄却是面色一沉,拱手道:“回皇上,臣确实是。”
“此话当真?你这是瞧上了77zl哪家的姑娘,还要同晟儿争?告诉朕朕替你作主,今日便为你俩指婚。”
“皇上不必费心,此女乃是犯官家属,臣一时心软收用了她,当个贴身丫鬟而已。”
“犯官之女?”英宗脸上的笑容敛去了几分,“可是最近之事?她父亲是谁,犯事前官居几品?”
“她姓余,其父原是大理寺正余承泽。”
英宗一听眉头不由蹙得更紧。余承泽因金箔案入狱,如今已是定罪流放。至于他的女儿……
“朕似乎听人提起过,前一阵唐尚书家的长子被杀,是否就与此女有关?”
“是,臣便是在顺天府的大牢里第一回 见的她。”
“你……”英宗无语,“那她不仅是罪臣之女还是杀人重犯,你岂可……”
“皇上明鉴,臣已查清唐庆案与她无关,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她不过是被人栽赃陷害罢了。”
“所以你为了救她,把顺天府尹该做的事情也一并做了?”
萧景澄点头:“请皇上恕罪,是臣逾矩了。”
英宗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终究还是因萧景澄平日里对女子实在太过冷漠,以至于冷不丁听闻他为个女子这般那般,叫人有些难以接受。
“看来此女必是绝色,才会令你如此失神。”
“倒也不至于,蒲柳之姿罢了,且愚笨不值一提。”
“你放心,朕宫中美人无数,不会与你抢一小小婢女。”英宗摆摆手,“也罢,你既中意便收进屋里吧。只是须谨记一点,切莫用情太深尊卑不分才是。他日你的正妃进府,该有的规矩不能少,切不可纵着余氏女。”
“臣知道,所以臣不会令她进府,只养在别苑便好。”
英宗又是一怔,这是不想当丫鬟使也不愿意她当姨娘,竟是要养做外室的意思了。这外室虽说无名无分,可胜在无人管束。他这是怕王妃进门会为难那余氏吧。
“你啊你啊……”
英宗指着萧景澄,哭笑不得,“也罢,这样也好,至少家宅安宁。眼下你既有了成家的意思,那朕便要为你挑选起来了。朕先问你一句,越国公陆家的小姐听闻与你青梅竹马,她母亲与你母亲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你对这个陆小姐是何想法?若是想亲上加亲朕也不会棒打鸳鸯。”
萧景澄一听便知英宗指的是陆云箴。两人确实自小一起长大,虽说他从未与陆云箴有过牵扯,但她的心意他也不是不知。
从前他无谓娶妻生子,于他看来成亲不过是为王府挑一女主人罢了,所以也确实考虑过知根知底的陆云箴。
但如今有了余嫣……
陆云箴的脾气他也知道,自小娇惯颇为跋扈。他不想家中闹得妻妾失和,也不想余嫣和陆云箴整日争风吃醋。所以陆云箴不是个上佳人选。
萧景澄便道:“回皇上,臣对陆小姐只有兄妹之情,臣向来拿她当亲妹看。”
“那便是不愿意了,朕知道了,会为你另寻他人。77zl”
“谢皇上厚爱,但请皇上务必将此事与人说清楚,臣不想强人所难。”
世人皆有所图,想嫁进郕王府的人家或图权势或图名利,也或许会有人图他这个人。既如此自然也要付出一点代价,得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
若是忍不了那趁早另寻他家他也绝不阻拦。总比成亲后别别扭扭心中不痛快,日日给他生事强。
英宗听了若有所思点点头:“好,那朕就为你好好寻一门亲事,最好寻个性子好的,省得将来委屈了你那另一位。”
萧景澄客套地冲英宗一笑:“臣谢皇上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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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内外的长廊下,大雪虽停风却依旧吹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