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王爷虽说不苟言笑为人冷肃,但对下人向来不计较,也从不会为难人。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所以这个余姑娘得罪不起是吗?
余嫣眼见来喜跪下了,只觉得此事也与自己有关,于是便也想跪下去,却被萧景澄冷冷叫住:“过来。”
这话应该是对她说的,余嫣愣了下还是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了萧景澄身边。
然后便听他又道:“手伸出来。”
余嫣默默将手伸到了萧景澄面前,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的手并不好看,在顺天府待的这大半个月,她的手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没了往日的细嫩白皙。那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痕,因为夹棍的力道实在太大,以至于骨头都变形挪了位。
所以现在她的手便如那长歪了的枯枝一般,实在难以见人。
可萧景澄并未嫌弃,只伸手抓住了她刚才被烫的那只手,仔细端详了一番。
他原本只想看她烫在了哪里,可看过之后只觉不悦。他接管皇城司已有几年,平日时见多了用刑的犯人是如何的凄惨,比这双手可怕得多的身体他也见过不少。
可因为这是余嫣的手,他便觉得分外刺眼,像是有什么东西扎进了眼睛里,极不舒服。
姓陈的出手还挺狠,为了逼她认下杀唐庆的罪名,大小刑罚用了一轮又一轮。只怕除了手之外,
她的身上也该是这般伤痕累累吧。
萧景澄突然想起那个梦来,梦里的余嫣衣衫不整露出大片细嫩的皮肤,那上面一处伤痕也没有,77zl白得有些晃眼。
他甚至觉得掌心里似乎还留有她身体的余温,以及那绵软柔滑到不像话的触感。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看了余嫣一眼,还未喝汤身上却已燥热了几分。
萧景澄并不喜欢这种感觉,总有种凡事无法尽在他掌握的错觉,于是他索性冲余嫣一挥手:“下去吧,让人给你上点药,以后不必过来侍候了。”
余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气,没敢多说什么便退了下去。
她一走屋内的气氛瞬间便松了几分,正巧赶上严循进来同萧景澄说点什么,他便索性让人把饭菜撤了,至于来喜的事情也不再追究,只叫他将碎瓷收拾干净。
来喜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一边跪在那里捡瓷片一边拍胸口。就有与他关系好的小厮见屋里没别人,便悄声同他道:“你以后机灵着点,别得罪了余姑娘。”
来喜不懂就问:“这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我听说是个死囚?”
“什么死囚不死囚的,不管她做了什么只要王爷想保她,她便死不了。不仅死不了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过。你要想活得长久,以后就别惹余姑娘。”
来喜总算品出点门道来了,赶紧谢过对方将眼前的东西收拾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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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嫣回房后也没找念夏要烫伤膏,比起在顺天府受的那些刑,这么烫一下实在微不足道。
萧景澄既不要她到跟前侍候,她便索性坐在书桌前画起了她的人像画。
这画像已成了七八分,今日再赶一赶工便能大功告成。她只盼着萧景澄拿着这画像能顺利将人抓住,也算是她对他的一点报答了。
只是刚坐下还没画两笔,又有人送晚饭过来。余嫣粗粗一看发现竟都是方才萧景澄桌上的那些饭菜。
那份羊肉砂锅,那碗自己盛的汤,还有大大小小七八道菜,将厢房内的小圆桌摆了个满满当当。
余嫣发现这些菜大多都没动过,这么说来王爷竟没怎么吃晚饭?
她就忍不住问念夏,对方倒是一脸坦然的表情,笑着道:“这也没什么,王爷日理万机向来都很忙,不按时按点用饭也是常事。厨房里自会为他备着饭食,只要王爷想吃多晚都会给做的。”
余嫣这才放下心来,就着砂锅吃了一碗饭。
吃过饭她继续画她的画,下人们将碗碟收拾走后自有人去向萧景澄回话。
彼时他刚跟严循谈完要事,正准备喝茶,听到小厮来报送过去的饭菜动的不多,不由蹙起了眉头。
严循猜出了他的不快,便打圆场道:“余姑娘瘦弱,怕是天生就吃得不多。不如让小厨房做几份糕点送过去,待她饿时吃起来也方便。她们女孩子,都爱吃这些甜的东西。”
萧景澄晲他一眼,似笑非笑:“你对女子的心思倒是熟知。”
严循被怼得不了意思,挠头道:“属下也只是略知一二。”
萧景澄真就照他说的让人准备了各色点心,送去了余77zl嫣的厢房。余嫣晚饭吃得不多,看到点心又有了点食欲,且作画颇为费脑她便总想吃点什么,不知不觉竟将那一整碟点心全都吃了下去。
待到发现时已然撑着了,她便也只能借由作画来消食了。
这一画便画到了三更天,余嫣依旧了无睡意,眼见画像已经完成她便搁下笔找了个斗篷出来披上,准备到廊下散步消食。
别苑内此刻已无人声,几乎所有人都已睡下,今夜是忆冬值夜,她抱了床被子窝在外间已然睡了过去。
余嫣便没吵醒她,小心翼翼踏出门去,独自一人走在昏暗的长廊下。
外头比起屋子里凉了许多,但今夜没下雪也没刮风,她披了斗篷也不觉得冷。这小院离萧景澄住的正院并不是太远,虽说屋子不多却小巧精致,余嫣自打来了这里后都不曾好好逛过。
此刻便借着月光在院内闲逛,顺便记一下各处所在。待走到前院之时,她意外地发现院门竟是开着的,心头不由一凛,快走几步便要去关门。
只是手刚碰上门框外头便露了一点光来,像是谁打着灯笼。余嫣想问的话还未问出口,便感觉一阵凉风裹挟着佛手的幽香朝自己扑面而来。紧接着她身子一晃就听砰得一声响,整个人就被摁在了门板上。
萧景澄整个人如山一般向她压了过来,将娇小的她几乎整个人拢在了双臂之间。余嫣吓了一跳,开口时声音地带了颤抖。
“王、王爷……”
灯笼被扔在了一旁,余嫣只能借由月光打量对方的眉眼,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来,于是又只能问道:“王爷可是身子不舒服,身上的伤可还疼?”
萧景澄默不作声,心中想的却是,他身子确实不舒服。
且他这不适只有她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