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守皆备,一心三用。
满座震惊,有人咂舌道:道友你是?
方远弹指用出万叶飞花流,将一个企图攀爬城墙的四阶魔兽打下。风流卷过他的额发,露出一双平静的眼睛。
他答道:我名方远。
呃!有人尴尬起来。
方远似乎没有察觉,用心对抗魔族,不再说话了。
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哪怕有谢卿书在也未曾盖过他的光芒,双星齐放,没有其余人争光的余地。
谷渺渺和秦澜也没有。
而他今年,才刚刚二十三岁。
*
这一战有了方远加入,如虎添翼,直到五日后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魔族越打越多,等级越来越高,到后来渐渐出现了五阶,堪比洞虚。
而且他们只拦住了一面,另一面大军已经翻山越岭,朝着极北而去。
奈河变得污浊无比,无数死魂因为扶桑衰弱而从灵河涌回,阴气大盛。所幸在上清结界的镇压下,这些死魂翻不出多大风浪。
但随时间越积越多,也是一件大麻烦。
在城门抵挡的人逐渐换成了高阶妖族,大多数道修被派到了下层应对同阶,而且第一批都被轮换了下去,打坐休息。
除了方远和谢卿书。
谢卿书是因为越战越勇,方远则是因为别人离不开他。妖族显然也懂了上清结界的好处,哀求着他维持阵法,方远点了点头:你们放心,我会守住这里。
城内的无辜妖族、人族那么多,他再坚持坚持,说不定这场灾劫就过了。
达纳族人不久前才新养了羊羔,小小一只,抱在怀里,以后会是个好的烤全腿、甜奶茶。
方远调整气息,再次加大了灵力输出,让一个五阶魔鸦寸步难飞,当场被净化了大半。
又三日后,来袭的魔族已有三分之一在五阶以上。
这里是洪荒,养出的东西天然凶悍,曾经还是个神、灵共居的时代,上层的战力远胜后世的修真界。
谢卿书受了伤,在城墙上打坐,方远一直维持着结界,也保护着他。
到这个时候,方远已经发现底下许多魔族都在盯着这里,个个虎视眈眈,就等着他体力不支、结界崩溃之时大举入侵,彻底击溃奈都的防御。
众人苦苦支撑,颓势却越来越明显。
终于,在又两日后,天边霞光大盛,佛音入耳:
东陆无弥岛,前来共护神树。
有人一敲木鱼,整个战场都清明三分。
这声音算得上是天籁了,奈都从遇袭道现在第一次有人支援,还是佛修,方远不由多看了两眼。但没想到,佛修中那个领头的中年人也在笑呵呵看着他。
他带了近千号修为高深的僧人,全都下去了,只有他没有。
和其他僧人比起来,中年人的装束也十分随意:一身洗得发白的袈裟、腰间一件木鱼,脚上一双草鞋,头上一顶草帽。浑身上下都透着平平无奇、穷苦潦倒八个大字。
但他是佛祖,在扶桑树下悟道、自创一派的佛宗始祖。
俗名陈同。
方远主动开口了:晚辈方远。
说话间,脸色又苍白了三分。
城下金光涌起,念诵声响彻半空,佛修对镇压死魂有奇效,经文一出,立马超度了一大半。
佛祖笑呵呵的靠近,却是把手贴在了他的后心,也未见如何用力,方远忽然一个踉跄,全身的灵流都被打断,跌跌撞撞靠在了城墙边。
失去了灵力支撑,半空中的水清莲缓缓消失。
佛祖道:后生,该休息时就该休息,撑着做什么。
刚才那一股慈和愿力一注入身体,方远就感觉全身都疲惫无力了起来,丹田与经脉更有干涩之感。此前身体的感知被树芽屏蔽,现在一打开,整个人都不好了。
佛祖让手下的小沙弥把方远扶进城楼休息,笑道:你这孽障偏要跟着来,下面既用不着你,你就好好照顾这位小友,灵醒着点。
是,师父。
小沙弥十分听话,扶着方远就进屋了,给他铺好了草席:施主,你好好休息。
方远刚才不知道被按到了哪处穴位,有些不能动弹,一挨着床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了。
小师父,三个时辰后叫叫我。
施主,我晓得的。小沙弥双手合十,你放心睡吧。
方远精神已经崩到了极致,合眸就昏迷了过去。
但他的识海乱糟糟的,不仅没有陷入深眠,反而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梦。
光怪陆离,奇谲诡异具体发生什么已经不记得了,但方远骤然被惊醒,不仅全身都在冒冷汗,手指也在轻微发颤。
小沙弥撑着额头缩在椅子上睡了,外面难得安静,还有一缕月光。
方远看了一会儿,慢慢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外面,却没有看见一个人。
只有呜呜的冷风灌上城墙,天边云层堆积,像浓重的墨。
他有些迷惑,不自觉撑着城墙,就想往下看看,这一看,浑身血液都倒流了
城墙上,一张苍白的面孔正对着他。
不,不是一张,是所有人的脸。
只有脸。
它们被贴在墙面上,如同一张张面具,苍白鲜红,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朝他裂开了嘴。
方远猛地朝后一退,还没缓过来,却忽的听见了一沉一缓的呼吸声。
他抬头,看到了巨犬从云端垂下头,无声无息,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
施主,醒醒,施主,醒醒?
方远被小沙弥叫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过了半晌,他嗓音干涩问:外面什么时辰了?
小沙弥道:施主,你已经昏睡三日了,外面魔族派来了十几个元老,正和奈都的人打得正凶。
我师父也在打。
方远连忙下了床,走到城墙上。
一过阁楼结界,外面的杀喊声便传了过来,局势果然如小沙弥所说正到高.潮,双方势力还算均等,但方远心里却越来越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魔族元老都笼罩在黑袍下,手臂干枯,一人桀桀怪笑:老秃驴,你阻我升仙,岂不是自己起了贪念。当年你在扶桑底下悟道,受它汁液,是恨不得把扶桑枝干都吃了罢?
佛祖双手合十:是恨不得,可神木不愿,强求有何意义。
那元老嗤笑:你要神木的本源,还要它自愿,岂不是天方夜谭,白日发疯。今日我必过奈都折下枝干,当时你便乖乖在旁看着,看我如何坐地飞升,羡慕得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