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最后五米,平彰身下骏马的速度再次变慢,甚至有不进反退的迹象,仿佛有灵性的骏马发出声不甘的哀鸣,猛得往上蹿了一下。
还剩最后一米,平彰与身下骏马同时倒下,叽里咕噜的朝前滚成一团。
头昏脑涨的感觉过去后,平彰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身边是平整的草地,身侧是已经彻底累瘫,正卧倒在地上,除了眨眼睛一动不动的爱驹。
他们上来了!
平彰压抑住心中澎湃的激动,抱着爱驹的头狠狠的亲了一口,用一只手臂艰难的将爱驹拖远。
免得接下来用尽全力爬上斜坡的人和马也叽里咕噜的时候撞到爱驹。
安顿好爱驹后,平彰马上踉跄着奔向斜坡旁边如悬崖般陡峭的地方,先将正迎风飘扬的五皇子彻底拖上来。
他连检查五皇子是否还有气都顾不上,立刻半趴在原本五皇子的位置朝下看去。
短短的功夫,赵军骑兵已经冲上来了三分之一,后面的人也正井然有序的往上冲刺,但被他们短暂甩开的猛兽也又追了上来。
平彰望着在骑兵最后方的重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勉强忍住让斜坡上的人给重奕让路的想法。
因为他知道没用。
只要上了斜坡就没有退路可言,要不冲上来窥得生机,要不摔下去不断气也要断腿,甚至还有可能将后面的人也砸下去,反而会打乱整个队伍的秩序,更浪费时间。
他再怎么着急,也是有心无力,唯有相信太子殿下的判断。
临近斜坡后,重奕控制着身下的赤风速度不升反降,最后甚至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越来越近的滚滚烟尘。
因为重奕改变方向,始终与重奕面对面坐在马上的宋佩瑜才看到重奕口中的所谓陡坡。
难为重奕竟然能如此精准的在宋佩瑜看来没有任何的区别的野外,记住一条羊场小路的位置。
仅剩的两名刺客和十多个五皇子护卫纷纷越过停下的重奕,两名刺客稍作犹豫后,都没往陡坡的方向拐,而是选择顺着平坦的小路往前跑。
五皇子的护卫也犹豫了一会才做出决定,一部分人仍旧跟在赵军骑兵身后,另一部分人则与仅剩的两名刺客做出相同的选择。
墨将围着停下来的赤风转了几圈,不停的用头顶重奕的腿,发出咴咴的声音。
重奕将手中的惊鸿重新插入墨将身侧的剑鞘中,然后在墨将的耳朵上轻揉了下,指向陡坡的方向,你先上去。
重奕会停下,是因为以墨将和赤风的爆发力,冲上陡坡的速度会更快,需要的冲刺距离也会更短。
他如果不停下,很可能会与仍旧在爬坡的赵军骑兵撞在一起。
墨将在不驮人的情况下,完全可以避开赵军骑兵,从更陡峭的地方冲上去。
平日里十分有灵性的墨将却像是突然听不懂话了似的,仍旧不停的用头供着重奕的大腿,发出咴咴的声音。
重奕拍了拍墨将的屁股,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已经能依稀看到影子的猛兽群。
按照常理来说,这些猛兽速度完全爆发到顶峰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再有能将训练有素的军马都耗到力竭的耐力。
殿下!
同样看到猛兽群的平彰再也忍不住,趴在悬崖边嘶吼,您快上来!我让人找了绳子拽宋佩瑜上来!
我
宋佩瑜刚手上用力略推开重奕,说了一个字,就被重奕又往怀里搂了搂,两人之间刚拉开的距离再次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别动重奕低头在宋佩瑜耳边烙下个一触即离的吻,拍了拍墨将的头后,驭马让赤风再次变成面朝陡坡的姿势。
等到赵军骑兵最后一个人都在距离陡坡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距离后,重奕才夹紧马腹,甩了个响亮的空鞭。
墨将与赤风同时如离弦之箭般的冲出去,直奔陡坡。
重奕和宋佩瑜与后方兽潮的距离再次拉开。
平彰紧紧的牙关,目不转睛的盯着重奕和宋佩瑜。
如果不是怕会影响到重奕,他真想下令,让人将陡坡上的五皇子护卫击落给重奕清路。
因为紧紧盯着重奕和宋佩瑜,平彰轻而易举的发现,墨将与赤风超过那些五皇子护卫的时候,五皇子的护卫们数次做出小动作,试图将墨将和赤风拽下去,甚至有人挥刀想将墨将和赤风斩落。
平彰目次欲裂,狠狠的锤在悬崖边。
难道是觉得有人喂饱的后面的野兽,野兽就不会继续追他们?
平彰猛得从趴着的姿势变成坐着的姿势,惊怒交加的道,搭弓!
同样安顿好爱驹后或坐或站在悬崖边的赵国骑兵,听了平彰的话,眼中闪过恍然,连忙去后方成片卧倒的马驹处找弓箭。
平彰抽出腰间的鞭子,眼中闪过冷光,羽箭不要冲着下方,冲着野兽群,为殿下争取时间。
如果现在就将羽箭冲着下方五皇子的护卫,只会让这些人更不顾一切的攻击墨将和赤风。
相比在上方的平彰,宋佩瑜对身边突如其来的刀光剑影感受的更深。
墨将和赤风都是从小就经过无数训练的特等良马,无需主人提醒,就会自己躲避各种袭击,以它们的速度,五皇子的护卫们就算是频频出手也很难真的伤害到它们。
况且还有手上握着马鞭,仿佛浑身上下都是眼睛的重奕在。
怎料五皇子的护卫在马鞭威胁下,下意识的主动移开手后,竟然还会恼羞成怒,将手中的剑朝着重奕的背心投掷过来。
宋佩瑜的心猛得跳了下,瞳孔几乎凝聚成一点,胡乱抓着腰间的东西狠狠的砸了出去。
清脆的声音碰撞声响起,宋佩瑜的玉佩碎成几段,那柄剑也被宋佩瑜成功砸了下去。
竟然中了。
悬崖上的赵军放了两轮羽箭,命中了不少野兽,却惊骇的发现,满身羽箭都不能让这些野兽停下脚步,甚至会让它们更疯狂的往前冲。
好在重奕即便带着个人,驭马上陡坡的速度也远非赵军骑兵能比。
赤风与墨将甚至能在爬上坡后,自己缓下速度,稳稳的停下脚步。
见重奕与宋佩瑜已经成功上来,平彰眼中闪过狠厉之色,搬起身侧的大石头就往刚才试图攻击赤风和墨将的人身上砸。
平彰身侧的赵国骑兵默默放下根本就没用的弓箭,低下头满地找石头。
重奕在赤风还没彻底稳住脚步的时候,就抱着宋佩瑜落在地上,立刻抽出墨将身上的惊鸿,疾步奔向远处的树林。
曾经在蔚县外遇到刺客,明知道不会有事仍旧会双腿发软的宋佩瑜,经历比上次危险得多的逃命后,甚至能面不改色的去查看赤风和墨将身上的羽箭划伤。
墨将脖子上的黑色短毛秃了好几撮,那处结出的血痂也比身上的划伤更严重。
这是重奕在绊马索前勒出来的伤口。
宋佩瑜眼中闪过心疼,同时也放下心来,终究只是些皮肉伤,没被五皇子的护卫砍中就好。
眨眼的功夫,重奕已经举着有他四个腰粗的巨木从远处回来。
所有人都自觉的给重奕让出道路。
巨木是被重奕贴根砍断的树,根部的位置已经被削成尖锐的形状。
重奕握着树干,以尖锐的位置朝着地面的角度,在陡坡边将巨木狠狠的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