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立刻出发,在黑夜中如同一阵疾风般,快速离开祁镇的范围。
可惜陈通判等人的运气不太好,
可能是亏心事做得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们在路上遇到了难得会下山的狼群。
通判府的马再好,也不可能战胜本能,连面对狼群都能从容以对。刚与狼群打了个照面,就有人被受惊的马甩到了狼群中,惨叫声刚发出一半,就被分食了。
血腥的场面让众人纷纷脸色大变。
让他们更心惊胆战的是,狼群分食了那个倒霉蛋后,竟然没马上扑上来,而是开始绕圈,想要包围他们。
刘理抽出腰间的长刀,将陈通判护在身后,满眼的视死如归,您快走,我帮您拦住狼群。
陈通判这个时候说不出任何客气的话,闻言仿佛是吓傻的人被突然惊醒了般,立刻驭马转身,却绝望的发现,无论他如何拍打马屁股,甚至鞭子上都能闻到隐约的血腥味了,他身下的骏马仍旧纹丝不动。
马也被狼群吓傻了。
随着声悠长的狼嚎,狼群忽然冲了上来。
啊!陈通判为了躲开朝着他扑来的母狼,伸手将身侧的人推了出去。
陈蒙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这个距离,他已经能闻到母狼口中的腥臭。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没来得及看将他推出去的人最后一眼。
刘理也看到了陈通判将陈蒙推到狼群中的动作,因此刀尖稍稍停顿了下,立刻感受到了来自手臂的剧痛。
刘理骤然回神,猛的挥舞拳头打在狼头上。就算身上的伤口在流血,刀仍旧挥舞的飞快,将陈通判密不透风的护在身后。
陈通判的心腹都养尊处优惯了,除了刘理几乎没有能打的人,没过多大功夫就减员了至少一半。
但仍旧有个好消息。
在陈通判的逃亡队伍只剩下三分之一后,狼群吃饱了,它们不再执着于要将剩下的人马上咬死。
除了刘理。
刘理伤了三头狼,杀了两头狼。
狼群记仇,非要立刻咬死刘理不可。
陈通判身边的人也发现了这点,立刻大喊。
狼群吃饱了!
它们只想咬死刘理,他杀了这些畜生的同伴,畜生记仇。
将刘理推出去,刘理死了,我们就安全了!
刘理拎着正在滴血的大刀猛的回头,目光犹如恶鬼般可怖。
正在说话的人纷纷禁声,不约而同的向后躲去。
狼群见刘理走神,立刻朝着刘理的咽喉处扑了上来,刘理握着刀狠狠的劈下去腥臭的血液如满天红雨般的落下,灰狼竟然被硬生生的劈成的两半。
满心愤怒的狼群都畏惧宛若杀神的刘理,暂时停下了进攻,却仍旧围着幸存的人久久不愿离去。
只有刘理明白,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刚才那一刀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能暂时震慑住狼群就够了,起码能让他将通判大人送出去。
刘理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疲态,被那些狡猾的畜生察觉到他的真实情况,转头看向陈通判。
陈通判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与刚才明目张胆的说要将刘理推出去平息狼群怒火的人站到了一起。
刘理顿时忘了他想要说什么,站在原地,目光茫然的望着陈通判。
陈通判扯出个僵硬的笑容,移开视线去看狼群。
原本二十多头狼,如今还剩下十六头,都蹲坐在原地,幽绿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被它们围着的人,那种目光怎么看都觉得熟悉的很,陈通判却没放在心上。
刘理也随着陈通判的目光看向狼群,他咬紧牙关,突然觉得心如同处于冰凉雪地般寒冷。
他也觉得狼群的目光熟悉,刘理曾经无数次站在陈通判身侧,抬起眼皮就能将陈通判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陈通判看向祁镇镇民的目光就是这样,漫不经心又势在必得。
刘理突然觉得无趣极了,他不再想趁着自己还没倒下再拼一拼将陈通判送出狼群,而是沉默的转身,再次与狼群对峙。
直到今日,他仍旧记得第一次踏入通判府的时候,对还是通判府公子的陈通判发出的誓言。
只要有他在,就不许任何人伤害陈通判。
还有完不成陈通判的命令就暴毙。
今天就是应誓的时候。
他是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的人,唯有对陈通判的忠心仿佛是刻在了骨子里,久而久之,就成了他存活于世的人意义。
听见身后突然加粗的呼吸声和熟悉的脚步声,刘理无声握紧手上早就变得坑坑洼洼的长刀,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然后就感觉到了身后的巨力,他还是被推出了,被他发誓要效忠的人。
刘理甚至不想回头,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来,朝着刘理扑来的灰狼砸在刘理身上,比刘理先闭上了眼睛。
有只羽箭从灰狼的右耳进入,左耳飞出,贯穿了灰狼的脑袋。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所有人都短暂了愣住了,继而指着远处策马而来的人疯狂呐喊,我们有救了!是匪寨!一定是匪寨的人!
陈通判望着已经开始杀狼的人却比他的心腹要冷静的多,他已经开始思考,如今的匪寨是不是还会对他唯命是从,他要怎么才能保证匪寨的人不反噬。
没关系,他还有药皂方子。
有药皂方子就等于有源源不断的金钱,匪寨的人本就是为了钱毫无底线的人。
只要有钱,这些人其实更好控制。想通之后,陈通判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负手立于原地,等着匪寨的首领来见他。
刘理却觉得疲惫至极,根本就不想掀翻身上的灰狼尸体再站起来,躺在地上望着身侧的刀光剑影发呆。
没过多大功夫,十多头灰狼就死在了格外骁勇的土匪手上。
为首的那个人将目光放在负手而立的陈通判身上,忽然开口,你就是陈琦?
陈通判发现他不认识这个领头的土匪,如此身长八尺、美若冠玉的土匪,他要是见过,绝对不会想不起来名字。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土匪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
陈通判抬手,制止了他身后喊放肆的蠢货,沉声道,我离开祁镇前已经将所有知道药皂方子的人都处理了,如今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晓药皂方子的内容,你想要药皂方子,就要先让我满意。
土匪头子闻言仿佛是听见了格外好笑的事情,手搭在身侧面容硬朗的年轻人肩上,笑的腰都弯了下去。
果然是个蠢货。带着笑意的话顺着夜风传入每个人耳中。
陈通判通判从容笃定的表情出现明显的裂痕,他厉声道,你难道不想知道药皂方子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