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伷由许褚搀扶着,颤巍巍立在旁边。
许褚压低了声音说:老匹夫,莫要耍花招,你要是再敢往朝臣那看一眼,我现在就把你敲晕过去。
礼毕,皇后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显然被前日父亲的样子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跪着,不敢说话。
还是旁边的布衣卫女官贴在她耳边催促,她才颤抖着声音说:臣妾孔华贺帝万年。
刘协自然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只启唇命官员:授玺。
自有礼部官员将皇后的印玺交于女官,女官再恭谨地交给皇后。
孔华拿了沉甸甸的皇后印玺,惶恐不安地拜伏于地,向天子谢恩。
起来吧,刘协并不低头看她,直接吩咐下去:来人,将皇后送回凤仪殿。
随后,每一位大臣皆行礼退下。刘协也懒得遵守后续的繁琐礼节,吃喜酒和喜宴更是不必。他要在未央宫继续办公,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着荀攸、关羽带美酒佳肴出城犒赏豫州的送亲队,许褚你和喜贵带着孔伷到城墙上走一遭,让豫州jūn_duì看看穿着喜庆的孔伷。待众人领命而去,他命令布衣卫上前,低声吩咐:回去凤仪殿后命令替身代替孔华,你们则把孔华关到偏僻处。
作者有话要说:立后就是走个形式孔华很快就下线了。
第64章 六十四章
孔伷被许褚搀扶着上了马车。他在车中并不安分,不断地掀开车帘朝四周乱看乱瞟。
喜贵倾身上前,冷笑着按住了车帘:孔刺史,您在看什么呢?
孔伷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毕竟受刑不久,即使涂了伤药动一动也是全身都疼。他强压抑着心下的怒火,勉强道:没看什么。
喜贵一脸嘲讽:孔刺史,您这路上可得安生着点,不然这来回折腾,我和许侍卫麻烦了,您也麻烦。
许褚面无表情地瞟了孔伷一眼,孔伷又想起了鞭子抽在身上那种无处可逃的绝望,只得忍耐。半盏茶后按捺不住发问:我带进京中的人去哪了?
他当初有恃无恐进京,就是想着有这两千精兵,即使朝廷对他出手,引起的骚乱也会立刻被城外的人马知晓。为了防止城外哗变,朝廷必定不会轻易用兵。近年来历代汉家天子都软弱可欺,他欺天子年幼,肆无忌惮地只带了两千精兵进城。却不曾想到,他都被天子用刑成这狼狈样了,城里城外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喜贵说的话仿佛是一盆凉水,浇灭了孔伷的希望:哦,这两千人呐,已尽数被锁了,充当劳役。
孔伷不敢置信地说:不可能那两千精兵都能以一敌十,绝对不可能轻易被人捉住,再者城内的厮杀声城外的斥候怎么可能听不到!
喜贵不屑地道:天子料事如神,哪里有你这乱臣贼子祸乱的机会?乖乖地和我们走这一遭,好生和我们演完这出戏!你可是祖上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才当上这国丈的,脸上给我喜庆点!若是再摆一副苦瓜脸,休怪我手下银针不长眼!
孔伷反复追问,喜贵冷笑说:你自己的手下贪杯,吹嘘以一敌十又有什么用!
说起来,悄无声息地放倒这两千号人,还得多亏华佗献上的麻沸散方子和张仲景对方子改良。
麻沸散使人失去知觉的最关键一味药方乃是曼陀罗花及草乌。不过这曼陀罗花乃是经由波斯传入中原,十分稀少。虽然刘协已排了好几波人出使西域,但距离使者回来还早。
月前,得知朝廷希望多配些麻沸散备用,张仲景和华佗商量后,用臭麻子果和几味草药取代了曼陀罗花,虽然效果略微差一些,但效果尚可,人和着热酒服用后就会睡得人事不知。
经历过黄巾之乱后天下的户口已经锐减了,刘协不愿意战争白白消耗壮年劳动力,早早就备好了这种麻醉的东西。当然这些手段不能流传出去,免得损害朝廷威名。
方子和制作药酒的过程都是绝密的,捆绑这些人也只让刘协身边嘴巴严密、身手最好的一百亲卫动手,对外只声称这些人贪吃酒菜,才会被朝廷囫囵捉了。
可惜酒水和药物都有限,没法依照葫芦画瓢,放倒如今距京十里的八千人。
下了马车,许褚和喜贵等一行人收起一脸的肃穆,大家前拥后簇着孔伷,喜气洋洋地登上墙头,带着孔伷展示了一圈,对守墙的兵卒和城墙周遭的百姓散发了不少喜钱和喜蛋。
孔伷被城墙上兵卒们配备的精良武器震慑到了,尤其是看起来就十分可怕的三弓床子弩,他遥望着豫州jūn_duì的方向,想到自己在严刑拷打下被迫写下的书信,十分忧心。
城下的探子自然是看到了孔伷的身影,回去禀明孔伷的从兄孔强:主子一切安好,被许多官员簇拥着上了城墙,一行人从城墙上往下撒喜钱哩,城墙内外都是欢声笑语。
孔强点点头:果然我弟一切安好,那我们就按照他信中的吩咐,进入洛阳城吧。
在一旁的袁术则道:自从孔兄进京,京城把手严密、人员出入受限,想必是我等的动作引起了朝廷的防范,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是好。如今后续的两万人马和兖州刘岱、陈留张邈带的兵卒都要到了,还不如等汇合在一处一起进京,也稳妥些。
孔强不满地说:这可是我弟的吩咐,豫州刺史的命令,你要违背不成?
袁术隐隐有怒气:我与孔兄志同道合,但并非豫州刺史麾下,此事想必另有隐情,兄还是莫要轻易做决断的好。
孔强想到弟弟亲笔加急信件中提到的,要抢先一步进入京城,先下手为强,将天子和朝政仅仅把控在手中,不给后续的刘岱和张邈可乘之机。反正大婚已毕,自己一家都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把持朝政理所当然,就有些看不上袁术、刘岱和张邈这些助力了:袁兄不用担心,我们这八千人进京,虽然不是什么压倒性的兵力,但只要进去了,就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袁术指出:可是城中的兵力,何止四万之数,八千兵力岂能足够?
城中兵卒来源颇广,他们怎么可能一条心?就如那凉州兵,自董卓时候不就一盘散沙,还有那并州军,吕布不在京中,何惧之有?
那还有皇甫嵩呢!
皇甫嵩一向是个不怎么管事的,当日董卓进京,他还不是袖手旁观?
那是因为当时的少帝没有给他下诏书,他是个愚忠死板的人,没有诏书就一动不动,但现在的天子可是奸诈地多,怎么可能不利用皇甫嵩的兵力!
孔强还是浑不在意,认为袁术只是想等着兖州军来制衡他们豫州兵:我侄女刚刚大婚,正是需要我孔家支持的时候,怎么能拖延吉时,在这里耽搁时间呢?更何况我们豫州的两万兵马已经到了,就驻扎在附近的渑池,城中也放不下这么多人,驻扎在渑池刚刚好,既不会引起朝廷的怀疑,也不容人小觑。
袁术无奈,只得说:兄且随我见过来自京城的一人,再做决断不迟。
孔强问:何人?
此人乃是西园的典军校尉,刚刚从洛阳城中脱逃而出,对城中情形最是了解,我唤他过来,让他将城中情形细细说来。
说罢,命人唤曹操过来。曹操长得其貌不扬,细眼长须。孔强并不在意,只淡淡地问他:阁下乃是从京中来?不是说我侄女丢失了重要首饰,朝廷在京中大肆搜捕,非有要事,皆不得擅自出城,阁下是如何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