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郑夫人攥紧的拳头,为郑垣说着好话。
郑夫人似笑非笑,说出来的话却具有威慑力:“夫君,你再这么惯孩子,我真是怕我哪天忍不住就骂上你了。”
郑竹清摸了摸鼻子,心道:儿子,爹尽力了。
郑竹清把妻子送进了正院,他就朝着闻人翎的书房走去。
郑夫人来到卧房外室,她那个倒霉儿子正蹲着敲核桃,还把核桃仁小心翼翼地给了夏妙然,惹得夏妙然摸了摸他的头,用笑容感谢着他。
郑夫人心中吃味,这皮猴子还没有这般对待自己这个亲娘呢!
“夫人,我这儿子没闹你吧?”
夏妙然起身,迎着她坐在自己的身侧,莞尔着摇头。
【垣儿很乖巧懂事,郑夫人你太客气了。】
郑夫人听着榴红的话,眼中笑意更深,谁不爱听夸赞自己孩子的话呢。
她看着夏妙然,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子,放在桌上,语气揶揄着,说道:“这儿就是闻人公子五日前订做的那支珐琅彩簪子,夫人,你瞧瞧可还喜欢?”
夏妙然眼神的喜悦让她眉眼愈发生动,娇美的面庞有着几分羞色,打开盒子一看,唇边的弧度上扬着。
不用她言语,仅仅看着她的神态,便知道她所想的一切。
郑夫人叹笑着,夫君还总说自己藏不住情绪,是个很好懂的人。但眼前的闻人夫人比自己还要简单易懂呢。
“夫人,这花样我在徽州可从未见过,是闻人公子所想出来的么?”
夏妙然点点头,将自己手边放着的坚果推过去,眼神期盼着她。
郑夫人抓了几个,拎起自己的儿子被他按在圆凳上,把坚果塞给他,说道:“给娘剥几个,再乱动我就让你罚抄大字。”
“嘁,娘总是拿这招欺负人。”
“有用就成,快给我剥!”
夏妙然羡慕这mǔ_zǐ二人之间的交谈,郑夫人见状,笑说道:“夫人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呢?”
她不假思索地说着。
【女儿。】
她这一生没有受到过娘亲的疼宠,所以更希望将这份遗憾弥补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不过夏妙然看到郑垣那撅起嘴的模样,忍俊不禁。
【儿子女儿我都喜欢,都是我的孩子。】
郑夫人赞同道:“是啊,再怎么招人厌,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才不招人烦呢!”
“那是谁吵着嚷着来闻人公子家叨扰的?”
“哼。”
说起那香气,郑夫人有些疑惑。便问道:“这卤味是卤的什么?怎么能这么香?”
夏妙然解释着,她之前虽然吃腻了酱牛肉,但现在卤味又推出了新的口味,夏妙然当然要来一份!
郑夫人听着这话,也忍不住犯起了馋,主要还是那香气越发的浓郁,从窗口传过来,让人无法自拔。
郑垣咽了咽口水,天啊,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吃饭呀!
夏妙然吃了几瓣核桃仁,笑吟吟地,他们的表现就更是证明了闻人翎请来的那位老师傅是个能人,是个有大本事的!
她笑弯了一对杏眸,恍然间好像看见了银锭铜钱唰唰地朝着自己的钱袋子里飞过来。
唔,美滋滋!
*
这徽州这么大,夏万昌仅凭着自己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找到夏妙然一家,这就好比是大海里捞针。但他又不能坐吃等死,他的所有家产在被撤了官职后就被官兵给掠走一空,他们行事嚣张,目中无人,根本不怕夏万昌会反抗,因为他们知道,夏万昌就是一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
夏万昌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因为什么被免了官职,他一个江州的小小县令,到底是谁这么恨他,让他落得这般境地?
但夏万昌如今顾不上想这些,他得活命,活下去。
他目前能有银钱租院子,还是靠了方湄华的私房钱,他一个可不想如此长久下去。好歹也是一个举人,不至于在徽州被饿死。
所以他今个和方湄华大吵一顿,摔门而出。
因为银钱不多,租的院子也很是偏僻,他走了很长一段小路,总算是见到了人烟气。
夏万昌却不知道他走的气势汹汹,身后不远处有个妇人正在看着他,直到夏万昌消失不见,她才慢慢渡步回了院子。
方湄华苍老许多,发上已经添了白丝,她紧锁着眉头,嘴角丧气的下垂着。她关上木门,落下门拴,看了眼在收拾院子的刘嬷嬷,说道:“前日买了半袋糙米,今儿做些荤菜吧。”
“是,夫人。”
方湄华掀开门帘,就闻到了一股发霉的潮湿味道,她看见了正在做绣活的刘姨娘,一屁股坐在了她对面。
原本夏府上的姨娘不止她一个,但别的姨娘方湄华都不愿意带上,在赶来徽州前,方湄华就随便给其他庶女们指了亲事,没有孩子的姨娘还了卖身契就撵走了,有孩子的就跟着孩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