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下榴红一人,面对着似笑非笑的夏婉然,榴红深吸一口气,对她说道:“姑娘,请随奴婢去往前厅吧。”
夏婉然仪态优雅,走路带香,她停在榴红的面前,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脸,放低声音,只能让她们二人听见,“榴红,我还得多谢谢二妹妹呢。”
她故作软糯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慎人,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掐在了榴红的脖子上。
榴红双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随后握住,镇定地说道:“姑娘,您每说一句话的时候,心里真的没有一丁点愧疚么?”她也学着夏婉然的语气,降低声量,道:“您可知,您能开口说话,夺走了二姑娘多少精血么?”
夏婉然脸色一变,抬手就准备掐在她的身上,反问道:“二妹妹不是还没死么?何必一副报丧的模样?晦气!”
榴红眼神怨恨,头一次挥开了她的手,反抗了她,说道:“姑娘!做人不能这般无耻!”
二人之间的争执,谁也听不见,但看着她们的神情,也知她们肯定发生了不愉快。
站在房门口有些时间的蒋氏终于出声喝止了榴红,淡淡道:“榴红,过来我这边,来者是客,可不能跟那种没规矩的人学。”
她是看见了夏婉然准备掐榴红的动作,所以第一印象就差到极点。蒋氏原本以为夏府上的姑娘都被教养的和儿媳那般乖巧,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
夏婉然转身,眯了眯美目,她没有见过闻人翎,但却在小时候见过几次蒋氏,不过都是偷偷的,因为她...害怕蒋氏会嫌弃自己的哑疾。
蒋氏愣了愣,总觉得她好似在哪见过,但想不起来。
“夏姑娘,你找我儿媳有何事?”
夏婉然清了清嗓子,轻蔑地勾起嘴角,说道:“伯母不知,我与...嫡姐感情颇深,但前段日子我去探亲,错过了嫡姐的出嫁,这不,刚回来就想着来看看嫡姐。”
蒋氏轻蹙眉心,这姑娘的眼神怎么有些怪怪的,就像是在可怜自己似的。
蒋氏压住郁气,感情颇深?未必吧。能敢动手掐嫡姐身边的贴身丫鬟,胆子着实不小。自己这个儿媳脾气温顺,倒像是个常被她欺负的人。
观她口齿伶俐,说不定从前总是欺负口不能言的儿媳。
蒋氏轻笑一声,说道:“我那儿媳是个好姑娘,我儿能娶了她,真是三生有幸,我这老婆子也极为喜欢她,毕竟又乖又讨喜的姑娘,少见哟。”
蒋氏说罢,又对榴红说道:“秋月呢?让她给我过来,客人来了,怎能没有丫鬟伺候?你也别偷懒,去伺候夏氏吧。”
难伺候的人就留给那懒丫头秋月吧。
榴红笑吟吟地应了一声,不过她担忧地看了看蒋氏,怕她会吃亏。
蒋氏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笑了笑,她能把闻人翎拉扯大,可不是个吃素的。
“快去吧。”
夏婉然听着蒋氏的维护,心里酸的很,依她来看,夏妙然除了一张脸根本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蒋氏这个没眼光的妇人,美玉跟顽石都分不清么!
“嫡姐性子温吞良善,每每我都心疼的很,如果嫡姐没有哑疾该有多好,求娶得人一定会踩烂门槛的。”
蒋氏别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笑了笑:“好姑娘自然是百家求,说来,我宁愿让我儿娶了夏氏,也不愿让我儿娶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
闻人翎忍笑破功,他护短的性子真是像极了他娘。
他捏了捏正牵在手心里的小手,温声问道:“娘子,你这庶妹身子是不是不太好?我瞧着脸色怎么难看得很?需不需要请个大夫来?”
夏妙然抬眼望去,不同于昨日见到夏婉然时的恐慌,现在的她心中一片平静,她知道夏婉然故意上门来,一定是来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所以她不想表现的太懦弱,亦不想,让身边的人对自己失望。
【你不用担心,她一向如此,自从小时候被狗咬过以后,这脸色就没好看过,不是什么大病。】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蒋氏外,都懂手语,所以此话一出,夏婉然直接就撕烂了自己手里的帕子。
蒋氏皱起眉,问道:“瑾瑜,怎还不去书院?别迟了。”
“娘,我这便走。”
闻人翎对这夏妙然安抚一笑,道:“等我傍晚回来。”
夏妙然点点头。
他一袭青衫,清隽儒雅,脸上的柔笑还没有收起,像这般温润如玉的君子,不着痕迹地就能让人将目光留在他的身上。
夏婉然只见他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连个眼神都不愿给自己。
夏婉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发,自己今儿特意收拾的齐整,为何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自己连个哑巴都比不上么?
夏妙然很不喜欢她露出的眼神,走过去,挡在她的面前。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子?嫡姐,快收起你的眼神吧,真让人恶心。】
“你...!”
夏妙然拽着她的手臂,让榴红帮自己给蒋氏说一声,然后带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门静静地关起来,但房间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夏婉然指着她破口大骂,“夏妙然,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真以为你是夏府的嫡女了?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冒牌货!”
夏妙然眼眸是澄澈的,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夏婉然发疯,她的这位嫡姐,从前是个哑巴看不出有多吵,现在能说话了,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闹腾得很。
“夏妙然,还我嫁妆!你快点把嫁妆还给我!”
夏妙然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抬手说道。
【你真的要?】
一些破烂玩意儿,夏婉然要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