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宴望着他及身后弟子,看着看着便笑了,修长的身体微微探身,语气变得诡异:槐盟主,你确定和本尊一同赶路?
确定。槐丰子连连点头。
那好。君长宴一个转身,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留给他,起身便走:一同走吧。
好、好。槐丰子匆匆跟上。
......
秘境的山林不似普通,除了百余年都无人探访过的山间,浓重如雾气般几乎凝成实质的灵力此时却成了一层阻碍,槐丰子不得不用手挥开雾气,飞向前的同时,还要躲避前方忽然出现的参天树干。
你确定要跟上?君长宴见到槐丰子不小心撞到树上,停下问。
槐丰子此时已经把徒弟远远甩身后了,却依旧坚定地点点头,全然不顾自己额头上的淤痕。
啧。君长宴抱肩摇摇头,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进。
直到遇到一大片落雪般纯白的花海,君长宴才停下脚步,落在花海前方。
到了。
此处是......槐丰子一看大片的花海,顿时懵了,这难道是天泉水池的入口?看着不像啊!
泛梨花。君长宴简短道。
泛梨花形似梨花,却需从千年树龄的梨花树上摘取,故修真界中极为罕见,唯独秘境中能寻到一二,偏偏泛梨花是梨香玉露散的重要原料,故他这几年寻得十分辛苦,今日好不容易在天泉秘境中寻到,不扛回几麻袋,他不甘心。
然而槐丰子懵了。
他是来寻天泉水池的,可不是寻这玩意!
药尊是没得到消息么,灵龙再度出现了,萧鸣泓他带人去追呢!槐丰子以为君长宴被人蒙蔽没收到消息,特地提及其师兄,挑拨离间的心差点写在脸上了。
而君长宴一脸的无所谓:知道啊,出现就出现呗。
一句话,彻底把槐丰子怼懵了,他难以置信:药尊难道不想寻得天泉水?你若是被萧鸣泓所阻,老夫大可帮你......
得了得了。君长宴打断他的话,双手抱肩,懒懒靠在一旁的古树上:槐盟主,本尊今日掏心挖肺同你说,本尊不屑同萧鸣泓争什么天泉水,本尊是谁?药尊!药尊!我同他一个区区仙君较劲儿干嘛!
说罢一挥衣袖,好不清高,与上两天被拽着脖子拎走的人截然不同。
......
槐丰子彻底傻了。
许是被君长宴的清高震惊,又许是被自己撞了满头包却发觉走错了路而失望,再多方打击下,他颤着声调再度确认:此处,真不是天泉水池?
君长宴点点头,且不高兴地阴阳怪气:切,看来槐盟主看不上我的梨香玉露散,也是,自然比不上天泉水。
没、没。槐丰子连连摆手,神情却一直懵着,连话都说不利索。
他忽而身形一顿,不禁想到,萧鸣泓没带南昀,莫非是故意引他入套?
这仅仅只是个怀疑,但当他看到君长宴幸灾乐祸的神情时,瞬间清醒,君长宴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却没戳破,这师兄弟二人把自己玩玩得团团转!
此时身后的弟子也纷纷赶到,皆询问下一步的计划,槐丰子恨恨转身:去找萧鸣泓!
谁料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找我何事?
众人抬头,竟是萧鸣泓,青衣松鹤,身姿清雅,携着众弟子穿过层层白雾,走到他面前。
槐丰子大为惊异:你不是去寻天泉水池了么?
寻到了,但我们进不去。一弟子如实回道。
据该弟子说道,他们追随灵龙的踪迹,到了地点只寻到个光团,但怎么进也进不去,便放弃了,听说君长宴要采摘泛梨花,便来帮忙。
而在听完解释后,槐丰子直接大吼一声:老夫才不会信尔等的话!光团进不去,你们难道不想想办法?
办法想了,但没用,便放弃了。萧鸣泓无奈。
可此时的槐丰子哪里听得进去?带领众弟子迅速向光团的方向飞奔。
萧鸣泓一脸的无可奈何,他转身对君长宴道:这次我说得可是真话,他还偏不信了。
*
叶白兔泡在微凉的池水中,淡金色的灵力环绕在兔耳顶。
说来尴尬,他和阿枫泡了一会儿,才发觉这水池灵力充沛,即便是他也感受到波涛汹涌的灵力在冲刷身体,且半个月来虚耗的灵力没一会儿便填满了,难怪是天泉水。
小白兔正用荷花瓣向身上撩水,忽而听到天际传来阵阵响动,似是有人拿着一把剑拼命劈砍,要砍开这个世外桃源。
老白龙烦躁地拖着庞大的身躯,重重翻身,换了一面晒太阳,闭眼小憩不去理声响,而后声响停了。
没一会儿,剑击声再度响起,且更加吵闹,连砍上百下也不罢休。
谁呀谁呀。老白龙忍不住,暴躁腾起龙身,只见他用爪子轻轻一绘,凭空出现一面镜子。
叶白兔离得远看不清镜子里是什么,而白龙单手作法,外头的声响戛然而止。
终于消停了。老白龙悠悠哉趴回地面,自言自语:没资格,还非要进来。
叶白兔本想乖乖泡池水,听到资格二字不禁直棱起双耳,总觉得这话不简单。
那个,看来本兔子是有资格泡水池的妖。他尬聊道。
他没指望老白龙有回应,毕竟这条龙看起来闲得慌一天天只想着换班,谁知那双如炬的龙眼移到他眼前,老白龙认真道:其实你也没资格进入此处。
啥?那你还允许本兔子在水池里泡?
老白龙扬了扬下巴,朝向他身旁的少年:你没资格,但他有资格。
阿枫?叶白兔用小爪子拨水,在水池中转身,面向少年。
阿枫已经睡着了,纤细的手臂静静漂浮在水面上,双目轻合,原本颜色愈发深的唇角已经变淡,想来尸僵草的毒已开始缓解。
叶白兔怎么也料不到,自己一个大妖没资格进入天泉水池,阿枫一个小小的少年,竟得到了远古老龙的承认,认定其有资格。
他还想继续问老龙,可老龙下巴一搁,继续睡觉,不理他了。
看来我们阿枫,来头很大呢。叶白兔叹息着,爬到少年胸前,伸出小爪子将脸侧凌乱的碎发理好。
理着理着,他泄气般地放下手,望着少年凌厉的侧脸,竟然有些心酸。
小白兔摇摇头,兔耳紧贴少年的心脏位置,不一会儿,睡着了。
......
阿枫睁开双目的第一眼,便是一只手。
肌如凝玉,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透明,骨节分明,依稀可见持剑时的果决,指尖粉粉,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这只手,搭在他的肩头。
再向下,是素白的衣袍,如墨的长发,一个温热的东西抵在他胸口,轻轻呼吸着。
谁?阿枫身体一僵,下意识想推开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