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温吞令他暂时看不清周遭,隐约是白色,爪子摁上时软软的像是长街尽头那家甜腻的果子糕,再用粉红的鼻尖嗅了嗅,果然,一股清甜的果香!
叶白兔登时来了兴致,他最爱吃果子糖糕,一大早就能尝到,怎不令兔欢喜?当即张开三瓣嘴,露出长长的玉白色兔牙,狠狠向下一咬。
第一下,没咬动,似乎糖糕改良变得柔韧了?
第二下,没咬动,糖糕自己还动了下。
第三下......
大人,别。
一声软糯含糊的哼声在耳边响起,叶白兔猛然惊醒,抬头一看,窗外景物已然换成荒凉的怪石枯木,连声鸟鸣也不可闻,此乃秘境,他们身处芥子。
既在芥子,又何来的糖糕?
叶白兔迷茫地眨了眨眼,偏头一瞧,一节白皙的手臂,上头清晰的两块兔牙痕迹。
原来昨晚自己把阿枫的手臂当成了枕头?不仅枕了一整晚,清晨还把手臂当糖糕啃了?这手臂上两块浅色却十分明显的红印,旁边粘着几根白白的兔毛,估计是他啃时不小心蹭掉的。
他见阿枫胸膛起伏平缓,还在沉睡,为避免尴尬,拂掉了兔毛,小爪子的肉垫覆在红痕处,缓缓揉动。
大人?头顶响起个清亮声音,叶白兔兔爪一滑,差点整只兔栽到阿枫颈窝里。
大人,发生了何事?阿枫朦胧着双眼,刚醒,语气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无事发生!叶白兔一嗓子喊得惊天动地。
阿枫被惊得当即坐起,以为发生了大事,左右看看后,神色不解望向小白兔,而回应他的是一个圆嘟嘟的兔子屁股。
小白兔爪子在包袱里翻开翻去,寻到一块干粮,头也不回把干粮递到阿枫面前:呐,早饭。
语气平静得好似无事发生过,行为却刻意,欲盖弥彰。
发生了何事?大人可与阿枫......
说了无事发生!叶白兔丢下一句后跳下床榻,转过屏风,绕到外间独自啃干粮去了。
阿枫捏了捏手中麦子饼,不明所以,他吃得不多,几口便饱了,下床打水洗脸去。
人影离开门口后好久,叶白兔听到声音彻底消失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却怪起了阿枫。
这阿枫的皮肤干嘛生得如此白皙?还香香的,倒叫他误以为是糖糕。
都怪阿枫!
一定似乎这样!
*
秘境内的形势依然严峻。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荒山,苍雷派的秦羽手持地图研究了许久,最终得出个此地地势险峻的结论,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唉在,这可怎么办!苍雷派的秦羽汗流浃背,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叹气。
大师兄,若一直走不出这怪地,便赶不上庆天台的开启了!一人愁眉苦脸问。
何止庆天台,秘境咱们都出不去!一辈子困里头了!
......
眼看着走不出怪地,苍雷派这群人顿时慌了,大多数是头一次探秘境,为数不多见过世面的几位师兄也未遇到这般困顿的情形,一个个急得不行,争论声一阵比一阵吵。
不仅地势险峻,环境也怪异得很。叶白兔晃着小腿儿悠哉悠哉低说道。
正值午后阳光正好,温暖宜人,小白兔让自家小弟擦净一块圆石,垫上清爽的竹编垫子,四仰八叉躺上去,用几片枯叶遮住最柔软的小肚子后,懒洋洋地开始晒太阳,独享一处宁静。
大人可有破解之法?阿枫盘坐在一旁的枯草堆里,轻声询问。
他们同苍雷派弟子赶路已经好几日了,却还没寻到走出怪地的路线。
叶白兔眯着眼睛斜了少年一眼:你着急了?
我不急。阿枫摇摇头:大人没急,说明事情不严重。
叶白兔被夸得耳尖泛红,伸爪子揉乱了少年的额发:嘿,本座权当你拍马屁了!
其实他也没有破解之法,只不过身处困境,沉住气是最重要的。
阿枫低头浅笑,稍稍探头,任由小白兔将自己一向整齐利落的长发搓成个鸡窝。
好了,本座热了。叶白兔玩累了,重新摊成兔饼:本座全身黏糊糊的,你找片宽树叶来,给我遮阳光。
好。阿枫应下,起身离开了。
叶白兔继续晒太阳,不知过了多久,忽而眼前出现一道阴影遮住了日光,他眯着眼以为是阿枫,晃了晃爪子赶人:你走开。
话的下一秒,小白兔肚皮上的落叶尽数被拂掉,一只手粗鲁地捏住小白兔的耳朵,同菜市场宰鸡一般,顺势欲提起兔子。
谁!叶白兔一惊,兔脚狠狠前踢,只听啊的一声痛呼,扯兔耳朵的那只手迅速松开,小白兔翻身下跳,后退了几步远。
他看清前方,是一身材魁梧黝黑的大汉,手持巨锤,正捂着眼睛痛呼,而苍雷派的弟子纷纷围上去:
二师兄,您没事吧?
二师兄?叶白兔不禁皱眉。
秦羽也匆匆跑来,扶住大汉,口中尽是关切:韩岩师弟,你没事吧?
而韩岩缓缓松开捂着左眼的糙手,众人定睛一看,眼皮上方已经迅速肿起,一块铜钱大小黑青色淤十分可怖。
秦羽吓得连地图都掉了:师弟你怎么了?你可一直练习金体功......
滚开!韩岩气冲冲推开自家师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一把抡起足有千斤重的巨锤,狠狠向小白兔砸去:死兔子,看老子不砸死你!
叶白兔回身一跳,轻巧躲开,巨锤落下顿时将山石砸成粉末,这韩岩杀红了眼,一次不成,愤而抡起巨锤,再次锤下。
小白兔再度跳起准备躲避,忽而后背处被一只柔软温热的小手环住,兔子身被托起。
这、这是我的兔子!少年声音颤抖得支离破碎,却又异常坚定。
第二十二章
巨锤顺着少年的身侧重重落下,扬起一片尘土。
叶白兔惊觉自己被阿枫护在了怀中,而阿枫险些被巨锤砸到,一阵错愕后,一爪子拨掉少年的手指,支起白白软软身子:你、你冒出来作甚!
小爪子怼在少年胸口前正要责怪,忽而落下一滴血,染红了白兔毛。
叶白兔惊讶地抬起爪:阿枫,你流血了?
*
巨锤擦过阿枫的侧脸,故破了皮,叶白兔随身携带了药粉,用白棉布蘸着药粉一点点涂在伤口上。
嘶。这药粉药性太猛,阿枫忍不住身子向后退。
嘶什么嘶,逞能的时候怎不想想疼呢?叶白兔责怪着,但眼中满是心疼。
天知道巨锤落下来时候,他差点崩了心态,若阿枫真受了重伤,他绝对会叫那韩岩拿命来偿。阿枫身体虚弱,本就被人打了个半死,自己堆灵草药浴,才把少年养好些,这一锤要是冲阿枫脑袋落下,不得血花四溅?
叶白兔越想越气,为了好好惩罚阿枫,蘸着药粉的白棉布啪叽一下拍在伤口上,他跳下少年的肩膀,背身过去对着角落生闷气。
阿枫嘶哈一声捂着伤口,连忙解释:大人,您莫生气,我怕那巨锤伤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