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如缎,似流水一般披散在枕面上,有几缕散乱地贴在脸上,沈清疏手指颤动了一下,很有替她捋开的冲动。
安静的早晨,只偶尔响起窗外鸟雀的叽喳声,沈清疏发了一会儿呆,才战胜床的拉力,恋恋不舍地起身穿衣。
她到庭院中读了几节书,林薇止便也起来了,两人结伴去正堂吃早餐。
路上,沈清疏觑着她的神色,小心地问:你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不适应?
还好,你呢?
我很好,多谢了。今日起来,终于不再灵魂出窍,脑子是她的脑子,腿也是她的腿了。
本来就是你的床。林薇止点点头,没有多说。视线不动声色地转到她身上,见她神色好了许多,心里也安然了一些。
之后每晚,两人都睡在一起,中间隔着一臂还多的距离。
每日呼吸相闻,虽则关系还是有些生疏,到底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偶尔亦能说笑几句。
这天傍晚,丫鬟传禀开膳之后,沈清疏左等右等也不见林薇止出来。为显恩爱,两人一向是一道过去。
她今天也没说要出门啊?
沈清疏走到卧房门口,见林薇止的婢女笙寒候在门口,有些疑惑,娘子人呢?
姑爷稍等,笙寒恭敬地福了下身,我家姑娘身子不适,这会儿才起身。
身子不适,中午吃饭不还好好的么?
这个笙寒咬着唇,脸上爬上几缕绯色,羞涩得不知道怎么说好。
怎么回事?沈清疏更觉莫名其妙了,她绕过笙寒,直接推门进去,绕过屏风,见林薇止站在床边,只着白色里衣,另一个婢女鸾影正扶着她穿外衣。
哪里不舒服?沈清疏走至近前,见她捂着腹部,披散着发,几缕杂乱的发丝被冷汗黏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贝齿轻咬着下唇,唇瓣暗淡无血色,整个人都憔悴至极,也是吓了一跳。
林薇止抬眸瞥她一眼,没说话。
跟祖母说一声,我今日犯懒,就不过去吃了,让膳房那边送过来。沈清疏对跟进来的笙寒吩咐一声,又转向林薇止,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要不要请大夫?
林薇止向后躲了一下,没躲开,沈清疏温热的手心贴着额头,只感到一股冰凉之意,很是担心,扬声喊道:负鞍,快去请个大夫来。
不用请大夫,林薇止无奈地拨开她的手,疼得皱紧了眉头,却还是拦住她,神色里带了几分羞赧之意,我躺一躺就好了。
那怎么行,不能讳疾忌医啊。沈清疏还要再劝,却被林薇止羞恼地横了一眼,眼波流转间,似嗔似怒,她不禁呆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沈清疏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结合着两个丫鬟的表情,哪里还不知道林薇止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她十八岁分化成alpha之后就没有再来过月经了,穿越之后,这具身体也许是受她影响,也一直没来过,所以她才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唉,也怪她太迟钝,沈清疏摸摸鼻子,干咳两声,把刚过来的负鞍打发走,不用请大夫,去烧壶热水,再拿个暖炉来。
啊?这大热的天儿,他没听错吧?负鞍转头看了眼外面,有些发懵地确认,少爷,拿暖炉来做什么?
让你去拿就快去!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沈清疏也有些尴尬。
是,我马上去。负鞍一溜烟儿的跑了。
还是去床上躺着吧,沈清疏转过身,走到林薇止面前,自然地又替她把穿了一半的外衣除去。她低头解着衣带,尽量小心地不触碰到少女纤细的腰肢。
林薇止看着她头顶的青玉冠,也有些发怔,她从未曾见过男子伺候女子穿衣。
笙寒和鸾影对视一笑,默契地出去关上了门。
沈清疏扶着她躺下,给她掖好了被子,不经意间和林薇止对视上,她墨玉一般深邃的眸子沉静地看着她。
沈清疏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先偏过头,移开了视线。
不一会儿,负鞍把暖炉拿了过来,铜质的暖炉,巴掌大小,里层填了碳,外层裹着隔热的罩子,拿在手里,正合适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出来。
沈清疏掀开被子一角,把暖炉塞进去偎在她腹部。又要了温水,打湿布巾替她拭汗。
过得一阵儿,膳房送膳过来,她候在床边,见林薇止眉头松了些,才问:还用得了饭么?
没胃口。林薇止阖着眼,轻轻摇了摇头。
那要喝水么?
不要~
多少用点吧,她这会儿似乎比平时幼稚些,语调懒懒的,沈清疏故意逗她,不然尝尝我做的。
你还会做饭?林薇止睁开眼睛,脸上带了几分兴味,你会烧什么菜?
我白开水烧得一绝。沈清疏一本正经。
林薇止被她逗笑,腹部都没那么疼了,她捧场道:好吧,就尝尝你烧的白开水。
沈清疏便找了红糖来碾碎,冲了一碗红糖水,端到床边,扶着林薇止坐起身,便要用勺子喂她。
又不是手断了,我自己来。林薇止白她一眼,接过碗,直接就着碗沿喝了。
沈清疏接过空碗,不知怎么想起前世那个直男梗,忍不住笑了一声。
怎么了?林薇止奇怪地看她。
没什么,沈清疏摇摇头,又笑了一声,多喝热水。
林薇止不明所以,应了一声又躺下了。
沈清疏独个用了晚膳,时间还早,她见林薇止皱着眉头,疼痛难眠,颇有些不忍心。想起以前她受伤病痛时,沈佩璃会给她念书,她声音放的很低,温温柔柔的,不多时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于是忖了忖问:我去给你寻本书来念,会不会好一些?
林薇止有些讶异,抬眼瞧她,她凝视着自己,眼波带笑,琥珀色的瞳孔在灯下恍若琉璃一般透亮,无端地给人一种深情的感觉。
她心中一动,偏头移开了视线,随你。
沈清疏便去书房寻了本话本来念,她坐在床边,烛光映照着她半边温润的脸庞,声音清朗,抑扬顿挫的,不像是在念话本,倒像是在念圣贤书。
林薇止听着听着却有些走神,她体质偏寒,每次来葵水都腹痛如绞。母亲也帮她请了名医调理,这两年其实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