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就是想跟苟小川说,你这种大城市的阔少爷,就别来祸害我们陈卓了,只要你答应以后再也不跟陈卓见面,这事就算过去了。”
“如果不答应呢?”谢风行冷冷地问。
“不答应?”
“你要怎么着,杀人还是捅刀子?”谢风行问。
对方看了看他,有些发怵。
明明那么年轻又俊美的一个小伙子,气场却强的很,那双略有些褐红色的眸子,看起来又妖异又骇人,看穿着气质,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估计不好惹。
他们也不是什么穷山恶水里的刁民,法治社会,谁还真敢动真格的,不过是来吓唬吓唬罢了,看对方三个人,也不好对付,领头的那个就说:“我们家陈卓,可是我们陈家村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你们祸害谁不行,非要祸害他,我把话撂在这儿了,他以后那是要结婚生子的,两个男人搞,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你们把他搞臭了,对他也不好,你们说是不是?吐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了。那个苟小川,你不是喜欢他,你喜欢他你还这么祸害他?”
“谁祸害他了,你们不顾他的意愿把他关起来,就是对他好了?!”苟小川大喊。
“要我们走也行,”常瑞道:“你们把陈卓叫过来,让我们家小川跟他见一面,两人把话说清楚说明白了。”
“那不可能。”对方说,“陈卓现在谁也不见。”
“那你们还在磨叽什么?”谢风行说,“不想谈,只想直接轰人?你们动一下试试。”
对方互相看了几眼,领头的说:“你们不走也见不着他。我们也就是过来通知你们一声。”
那几个人说完就要下楼去,却见一辆警车停在了下头。
几个人都愣了一下,老板娘赶紧跑下去了,笑着说:“王哥,你们怎么来了?”
“你们这是不是来了几个外地人?”王警官问。
“有,有。”
王警官抬头朝二楼看去,就看见一个眉目极分明的美男子,正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往下看。
这俩警官竟然是过来当和事佬的,非常主动,还把过来威胁他们的那几个男的叫到房间里批评教育了一顿。
谢风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陆驰打过来的电话。
“怎么样了?”陆驰问。
“你找的警察么?”谢风行问。
“怕你们出事。”陆驰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我就让我舅舅给你们当地派出所打了个电话。”
警察同志办事公正,也没有偏袒他们。陈家依然不允许他们见陈卓,王警官他们劝他们回去。
“我们等会就去陈卓家里看看。”王警官说,“你还有行李和身份证在他们家是吧?我们给你拿回来。”
“那你们能不能跟他说一声,我回去了,叫他不要担心我?”苟小川说,“我怕他收不到我信息。”
对方点点头。
他们在村口看着警车停在了陈卓家门口,不一会王警官他们就进去了。
苟小川在高岗上站着,一直在流眼泪。
这边比城市还冷,风也大,路边积水都结了冰,谢风行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苟小川,心里像是灌着冷风,冻得有点疼,又有些感动。
苟小川那么真实地爱着陈卓,他一直都知道他爱他,此刻却无比鲜明地感受到了他的爱。爱让人变得脆弱,也可能会让人变得愚昧,冲动,但爱真美好,干净,让平日里咋咋呼呼,骚里骚气的苟小川也变了个模样。陆驰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谢风行走到旁边去接,陆驰问:“现在怎么样了?”
“警察去陈卓家里去了,我们等会就走。”他回答。
陆驰“嗯”了一声,说:“好好照顾小川。”
“嗯。”谢风行在冷风里扭头朝苟小川看去,却看到陈卓家门口涌出来好几个人。
他愣了一下,苟小川和常瑞他们也站直身体,苟小川朝下面看了一会,突然跳起来,说:“是陈卓,是陈卓!”
他撒腿就朝下面跑去,常瑞要拦他,没拦住,陈卓在朝他们这边跑,后面还有两个人在追他,空旷寒冷的暮色里,田野低垂,雾气渐浮,谢风行喘着气从高坡上追下来,然后看到苟小川和陈卓抱到了一起。
苟小川的哭声隔那么远就能听到了。
陈家的人追上来,陈卓回头喊:“我就跟他说几句话!”
他吼的很大声,似乎把追上来的人都震住了。常瑞跑过去挡在中间,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先回去。”陈卓还在喘息着,他对苟小川说,“等我去找你。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苟小川点点头,一直说:“好,好。”
陈卓抹去他脸上泪水,狠狠亲了一下他的头发,然后松开了他。
旁边的陈家人都呆住了。
陈卓看向了苟小川身后的谢风行,说:“麻烦你们了。”
谢风行点了一下头,冷风将他的鼻子都冻红了。陈卓头也不回就朝他家里人走过去,有个男的大概是他父亲,用力地推搡了一下他的头,满脸通红地用方言说着些什么。
陈卓态度坚定,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回去的一路上,苟小川就不哭了。
其实像陈卓这样的家庭,不接受儿子的性取向是他们自己也都意料到的事,他们注定没有办法像谢风行和陆驰那样幸运。
“谁让你看中了他。知道他家庭情况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谢风行说。
“事实证明,我也没有看错人啊。”苟小川哑着嗓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