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凉云一边说着一边直起身来,拉过他的手,牵在手里捧着,低头轻轻揉搓他的手背,倦倦回答:杀人犯用变声器给他打电话,用二十万的高价要求他把你带走,并且在他家门口放下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他作案过程中拍下的照片,都是方韵。他以此威胁快递员,如果他报警,下一个死的就是他家孩子。
陈述厌见他如此自然地完全不抵触地牵了自己的手,有些意外。
徐凉云的话很快把他拉回了神。
徐凉云说:盒子里还放了一张存了三万块的银行储蓄卡。那快递员去取了,结果真的有钱。他家里缺钱,他妈人在icu,癌症要化疗,一个月好几万,孩子连学都要上不起了,一来二去的,他就答应下了这件事。
我们查过那张储蓄卡,卡主是吴夏树。徐凉云说,我们还调过监控,去存钱的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和护士形容的一模一样。
他要求快递员和自己面交,地点在一个驿站门口。我们去了,但谁都没等来,后来在装你用的那个箱子夹层里找到了窃听器。据说装你的箱子和注射的针和药都是吴夏树寄给那名快递员的,所以他肯定早就知道快递员被我截下来了。
陈述厌听得脑子有点疼,思路跟不太上了,表情有些茫然。
他坐在那儿默默想了很久,又默默开口:所以现在的进展
不怎么样。徐凉云给他总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被盯上的人都是从事艺术行业的,而且在艺术方面都放弃过什么。方韵放弃了舞台,杨碌因为儿子的事情也没有再画画,你似乎也转变过风格。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无法容忍这种行为的,目前在筛查这一点。
吴夏树给你送的那一大捧花,我查了花语。方韵那时候的玫瑰花的花语是爱情,蓝色桔梗是孤独忧郁的爱,向日葵是忠诚爱慕和沉默的爱。白色绣球花是希望,粉色郁金香是博爱和高雅。蓝色风信子是生命与幸福,紫色风信子是后悔和忧郁。
这些花语应该有意义。既然他说过作品这个词,那他很有可能也是在把杀人当作艺术创作的,杨碌没了儿子,也正好符合蓝桔梗的花语。那么对他来说,每个受害者应当都符合这些花语,目前还在查有谁的经历符合其他花。如果符合上了,那很有可能也是目标不过现在还在查。
陈述厌问:之前不是说锁定了一个十人圈吗?里面没查出嫌疑人?
现在是九个了。徐凉云说,杨碌也算在里面来着。这十个人里倒没有非常明显有这种心理倾向的,目前还在进一步深入接触中,这事儿得看钟糖的速度了,他说目前看是有三个人可能有这种倾向。
三选一。陈述厌说,跟柯南似的。
徐凉云笑了一声:别闹。
陈述厌问:都是谁?
吴夏树读研究生的时候大他一年的师哥,一个以前唱歌剧的女网红,还有他研究生时跟着的主教授。等你腿好了以后,我就带你去见见。既然是打算杀你的人,那看到你说不定会露出什么马脚不用怕,我陪你一起去。
陈述厌点点头:行。
尽早把案子破了。徐凉云说,省得提心吊胆的。你别怕,这次不会出事。
好。陈述厌说,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徐凉云如实答:还好,吃了药,没做什么梦。
陈述厌还是担心,轻轻皱了皱眉:我们要不还是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
等案子破了吧。徐凉云说。
陈述厌一想到上次他拖着不去的结果,心里立即咯噔了一声。
不行。陈述厌态度十分坚决,你等我好了,我们马上一起去。
徐凉云:好吧。
徐凉云想也知道估计是他自己割腕的这件事闹得陈述厌放不下心,也没什么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
徐凉云问他:你腿怎么样了?
今天早上试过,站不起来要不你抱我起来再试试?
行。
徐凉云站了起来。他为了查案跑了一天,腰有点酸痛,于是就揉着后腰,走上了前,俯下身去。
陈述厌伸开手,搂住他的脖子,徐凉云就把他抱了起来,然后慢慢放到了地上,让他双脚着地。
两个人相互抱着,紧紧贴在一起。
陈述厌搂着他,听着徐凉云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久隔五年地感慨万千,忍不住想,果然这才是他人生的归宿。
他又把徐凉云搂紧了点,心道站不站起来都行了,如果能被这么一直抱着他可以当场残废。
徐凉云却以为他是怕摔,没多在意,问:有没有知觉?
那倒一直有,就是使不上来劲儿而已。
徐凉云无奈,变了说辞:那你现在觉得能使上来劲儿吗?
陈述厌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像可以。
那我松开试试?
你松。
徐凉云就试着松开了点。
结果陈述厌当即两腿一抖,根本站不住,一下子往他身上扑过去了。
徐凉云吓得心里一激灵,赶紧把他重新抱住。
陈述厌扑在徐凉云身上,很不好意思地在他怀里干笑了两声:好像还是不行。
徐凉云无奈:那就再养两天,不急。
好。陈述厌说,现在好晚了哦,我们睡觉吧。
徐凉云点了点头,刚要接着说点什么,手机就突然开始在裤兜里嗡嗡震动。
徐凉云低声对陈述厌道了声抱歉,慢慢把他放回到轮椅上,把手机从兜里拿了出来。
他一看来电界面,脸色就拉了下来,凶得一脸正气。
徐凉云接了电话:喂。
陈述厌坐在轮椅上,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他看到徐凉云的脸色以惊人之势迅速黑了下来,像黑云压城城欲摧。
徐凉云紧皱起眉,低了低头,沉声问:真的假的。
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