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因为陈渊身份的特殊,程牧云会找到足够的证据,再给陈渊定罪。而不是像程伽亦一样,组内解决。
“程老板,我们头说了,感谢你这十几年所做的一切。”那几个监控人补充。程牧云一言不发,跨坐到茶几上,手背向外,对几个人挥了挥。意思是,你们可以走了。
他们互相对望了几眼,按照程序,这时候需要带走陈渊尸体。
可……算了。他们还是决定把那具尸体留下来,退出了这个房间,咔哒一声,门落了锁。
房间里,电视机仍旧在放着印度歌舞节目,热闹,异域风情。
程牧云坐在茶几上,长久地盯着趴在沙发上的尸体。
有人丢出来了一盒烟,新的。
烟盒落到程牧云腿上。
程牧云低头,拿起那盒烟,撕开烟盒上的塑料薄膜,扯掉锡纸,抽出来一根——
他第一次见到陈渊就有感觉,这个男人十有八九是用来监控自己的。但这么多年,他也没有真正去调查求证过,陈渊是不是真的上级派来监控自己的。因为作为一个小组领导者,程牧云很清楚,就算没有陈渊,也会有别人,一定会有一个人要对自己的全部所作所为进行记录和汇报。
毕竟,他程牧云的前半生确实不太干净。
可他是真没想到,陈渊会背叛自己,论和程牧云出生入死的程度,就连付一铭都比不上陈渊。
舍利子是最后一道考验,可就算是刚才,当陈渊走入这个三层小楼,程牧云还在为陈渊找各种理由、找借口。他想,也许陈渊只是认为自己没有死,想要找到联系自己的线索。
直到陈渊走入厨房,在那一刻,程牧云才肯定:陈渊也背叛了自己。
……
程牧云用牙齿叼着未点燃的烟,他刚才真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能不顾性命做十几年影子?却还是在最后选择了背叛?
可最后,他还是塞了陈渊一把枪,用死亡堵住了他能说话的嘴,让陈渊一辈子都无法亲口回答自己。
为什么?
那些被陈渊害死的兄弟,还有和陈渊肝胆相照的周克,谁给过他们机会问一句“为什么”?
所以,他程牧云没权利问。
没权利替那些冤死的人来问这种问题。
程牧云用手挡住打火机的火光,在手心里微弱的火心点燃香烟:“我过去十年在一个僻静的山里出家,给我剃度的老和尚有九十几岁,剃刀都拿不稳了,却还不肯做我师父,只让我做他的师弟,”他用最无害的,像闲聊一样的语气,用着这个房间里所有人都听得懂的俄语,轻声说着,“刚到那里,我和老和尚两个人沟通还有问题,两个人就是你教我,我教你俄语,这么打发日子倒也不无聊,一过就是十年。可陈渊就惨了……”
程牧云顿了很久,轻笑了声:“他这十年不是打野味就是打野味,要不然就是等我化缘了斋饭给他。别说是女人,连个两条腿的人都没有……有钱也不敢用,怕暴露我藏身的地方。”
程牧云说到这里,轻摇摇头。
没有继续说下去。
关于陈渊跟随程牧云出家的十年,陈渊在那天检举程牧云的时候也没有说。在陈渊的描述里,他和每个组员一样,都是临时收到程牧云的消息,赶来尼泊尔。
陈渊没有说,也没有对上级汇报过。
也许在陈渊心里,他想要守住这个程牧云的藏身地。
他想起,半年前坐在藏传佛教的那个老僧身前,两人讨论的结果:人生有如大梦一场,你做过什么,无论好坏,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程牧云伸出左手,像过去十几年一样,拍了拍陈渊的肩。
算是告别。
他将半截燃烧着的香烟放在了陈渊的肩上,深呼出一口气:“继续查,结果不用告诉我。”
从今往后,任何事都不再和他有关系。
墙壁上不断变幻着光影,是电视屏幕的映照。
程牧云起身走到大门旁,按下扶手,打开门的一刻,刚才跳下窗台的那只小黄狗扑上来,围着他绕了两圈后,摇着尾巴汪了两声。他俯身,摸了摸小黄狗的脑后,半蹲着身子,背对门内低声说了句:“这节目还不错,看完再走。”
门被轻轻带上,没有锁,还留了条缝隙。
这是命令,也是告别。
这档节目凌晨两点才结束。
现在是深夜十点四十九分,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让他离开。
这些组员,不管是对那些十年前就跟着程牧云出生入死、逃过那场大清洗的老人,还是由付一铭招募进来的新人,这就是程牧云给他们的告别。
他留给兄弟们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他们彻底看完这个完全看不懂的印度歌舞节目——
不要再跟着他。
不要再跟着这个叫程牧云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ok~终于改满意了。
0.0如果我说完结了,会不会被打。哈哈哈哈……
☆、尾声 尘世归尘世
半年后,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