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胜身旁,厉姨娘始终沉默了,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见她不语,钟离胜问道:“怎么了?”
厉姨娘:“老爷,妾身在想,钟离岁一个半大不小的无毛小子,恒帝为何赏识他?”
“即便他与恒帝相识,若没有半点能耐,恒帝凭什么对他另眼相看?”
“再者,恒帝刚登上帝位,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这个时候让一个孩子继任奉城城主之位本就容易落人口舌,可他偏偏还是这么做了,又是为何?”
“最后,钟离岁当初到底为什么去天都城,据昕儿从五公主那打听到的消息,钟离岁自从去了天都城就没有去过皇家官塾,那么钟离岁留在天都城到底干什么?”
钟离胜皱着眉头,眼眸闪过一抹暗芒:“会不会跟花叶乔有关?”
厉姨娘一愣:“钟离岁那个失踪了许久的舅舅?”
说着厉姨娘蓦然心慌:“如果真是他回来了,会不会找我们算帐啊?”
钟离胜皱着眉头。
当年,钟离胜与花雾语的哥哥花叶乔本是旧识,在一次醉酒中,花叶乔无意中透露了身份,花叶乔竟然是正道盟的修士。
钟离胜与厉姨娘本就是相好。
然而为了攀上高枝,他们故意接近花叶乔的妹妹花雾语。
只是在钟离胜刚娶花雾语进门没多久,花叶乔突然失踪了。
随着时间推移,钟离胜对花雾语的耐心也越来越少。
直到钟离岁两岁那年,钟离胜终于原形毕露,露出丑恶的嘴脸。
不仅设计将花雾语送回老宅祠堂面壁思过,还将钟离岁丢给了年迈的花家外祖父母。
这么多年过去了,钟离胜也一直坚信花叶乔已经死了,可是钟离岁身上的种种异常,钟离胜不得不怀疑花叶乔是不是回来了。
若非如此,恒帝凭什么如此帮着钟离岁?
难道不是因为花叶乔回来了,钟离岁有靠山了吗?
想到此,钟离胜也是一阵害怕:“我们这些年对他们mǔ_zǐ可不太好,若是花叶乔知晓了,我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厉姨娘抱怨道:“当初花叶乔失踪了五年,一点音讯都没有,是个人都会觉得人已经死了,我们哪知道他还能回来?”
花雾语嫁给钟离胜花叶乔就失踪了,他们耐心等了两三年还是没有消息。
后来花雾语怀上了钟离岁,花叶乔还是没消息。
到了最后,钟离岁都两岁了,花叶乔依然杳无音讯,他们便等得不耐烦了。
钟离胜:“行了,我们也别自己吓自己,也许只是我们多想了。”
厉姨娘也赶紧安抚自己道:“说得也是,失踪了那么久的人,他若真的没死又怎么可能不回来见他爹娘,他可是个大孝子。”
钟离胜点点头:“说得也是,花叶乔当年的仇家可不少,这些年花家在他仇家的打压下过得凄惨无比,花叶乔若真的没死也早该出现了,不过……”
“怎么了?”厉姨娘问道。
钟离胜微眯着阴沉的双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得做两手打算。”
……
奉城。
城主府内。
钟离岁看着替秦首带消息来的江妙手,微微愣了一下:“求和?还要见我?”
“他们北域夏国求和就求和,见我做甚?”钟离岁撇着小嘴。
江妙手懒懒挑眉:“大概是想见见打得他们如此狼狈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吧。”
钟离岁扯了扯嘴皮子:“我又没有三头六臂,见不见还不是一样。”
江妙手笑了笑:“你是没有三头六臂,可你打得他们屁滚尿流,你是不知道,你那两个随从一出手,北域夏国的国主就立即怂了,还准备让完颜烈亲自来求和呢!”
“完颜烈又是谁?”钟离岁问道。
“……”
江妙手一阵无语:“我真替完颜烈感到可怜,你把人家打得溃不成军,却不知道人家是谁。”
“呃……”
钟离岁讪讪一笑:“原来是他啊!我刚来奉城又没有时间了解对手,哪会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江妙手嘴角抽搐:“所以我挺同情他的,竟然会遇上你这样的怪物。”
钟离岁:“……”
江妙手:“南域天朝有你,以后北域夏国怕是不敢再犯,奉城也算是解脱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钟离岁沉默不语,似乎在考虑着这个问题。
江妙手又道:“秦首知道你志不在此,来奉城也是走个过场,现在奉城平定了,他也知道你不可能留在奉城,所以去留他让你自己决定。”
钟离岁想了想,说道:“城郡马承林,他虽然只是个小城郡,背后也没有大人物支撑,不过这样的人背景干净,可重用,禽/兽若是无人可用,马承林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听明白钟离岁的意思,江妙手叹气:“你大概是天底下最快卸任的城主吧!”
从上任,到卸任,前后不过十几天,这样的城主也是没谁了。
不过江妙手还是尊重钟离岁的意思,他拿出一道帝旨,直接宣读道:“奉天承运,恒帝诏曰,奉城城主钟离岁……”
江妙手念了好了阵,大意就是同意钟离岁辞官离去,保留官爵,赏皇族待遇。
念完之后,江妙手也没让钟离岁接旨什么的,直接把帝旨放在钟离岁面前。
“行了,你自由了!”江妙手说道。
钟离岁笑了笑:“禽/兽在写这谕旨的时候没哭吧?”
江妙手一本正经:“没哭,就是黑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百八十万似的。”
噗~
钟离岁噗哧一声就笑了,她能想象到,秦首一边抱怨着一边写着。
江妙手瞪了她一眼:“你还笑,你可知道文武百官知道秦首要写这样一道帝旨的时候,有多少大臣谏言劝说?甚至还有死谏的,要不是秦首说你是修士,他们怕是死活都不会同意。”
要知道,一照面就能退敌的城主,这是天下独一份。
为了一个钟离岁,就连那些平日里争吵个不停的大臣都不吵了。
毕竟国之强,才是真的强,大是大非面前,许多大臣还是拎得清的。
钟离岁收起脸上的笑容:“好了,我不笑总行了吧?叫他安心当他的恒帝吧,我虽不是城主了,但总归在南域,真要有事我也不会置之不理。”
江妙手咧嘴笑了:“就等你这句话了。”
钟离岁:“……我怎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
江妙手在奉城待了两天。
一来是为了钟离岁卸任的事情。
二来是马承林上任的问题。
三来嘛!
好不容易来一趟奉城,自然是要领略一下奉城的风情。
所以这两天江妙手是玩疯了。
每天早出晚归,回来身上不是带着一堆吃的就是喝的。
钟离岁也懒得管他,这两天她也没闲着,一边说服马承林上任,一边与莫老夫人辞行。
马承林本不愿意继承奉城城主之位,一众官吏也劝她留下。
可是钟离岁执意要走,又有帝旨,他们也没办法。
三天后,钟离岁包袱款款的与众人道别。
走出城主府的时候,外面站满了人,他们都是奉城的百姓,都是来给她送行的。
钟离岁心头一热,被这些可爱的人们感动了。
“谢谢你们来给我送行,以后有空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往后余生,祝愿你们过得更好。”
道路两旁,百姓们齐齐跪下。
就连那些官吏将士们也都虔诚的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城主大人,一路走好!”
“呃……”
钟离岁突然就郁闷了,啥叫一路走好?
大吉大利!
大吉大利!
……
一炷香之后,钟离岁,江妙手,还有如枭月陵几人骑着快马离开了奉城。
寻了个没人的地方,钟离岁停了下来。
见状,江妙手疑惑问道:“怎么了?忘拿东西了?”
钟离岁瞥了他一眼:“你想这么回去啊?”
“不然呢?”江妙手反问一句。
“太慢了,浪费时间,如枭月陵,该你们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