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写着——无尤宗第十代圣女令。
她攥着那块令牌,因为太用力,手掌被令牌压出深深的红痕。不知过了多久,照进树洞中的阳光越来越昏黄,她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淮坐了起来,盯着自己手上的令牌。这块令牌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的,无尤宗第十代圣女,白夕。
阿淮也是无尤宗,比白夕小一天,所以白夕勉强算是她师姐。
在《无刃刀》中,白夕被修真界放逐到恶人岛,死在了入岛的第一天晚上,被众恶人分尸而食。
阿淮从树洞口往外望去,看见了灰蓝色的大海和即将落下的太阳。这棵巨树就长在海岸线以内,往下便能看到一层层浪花轻轻翻上来,又往海底褪去,露出了宽广的白色沙滩。
阿淮站起身来,走到洞口看向树下正退潮的大海,忽地扬手,将手中令牌猛地丢了出去。
这棵树特别高大,也不知道长了几个百年。从这个高度丢下去,令牌被扔到海边不远处,立刻被拍上来的一朵浪花卷进了海中,消失不见。
阿淮盯着令牌消失的方向。
她不是白夕,也不会成为白夕。
她刚醒来时很慌张,发现自己穿回了先灵大陆,还到了白夕身上,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安静,抬头只看见了这棵树,再发现有树洞便攀上来躲住了。
现下冷静了一会儿,她又抬头看了一圈。这树洞宽阔,可以够人居住。树壁坑坑洼洼,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还是动物挖凿而成,长宽都有三四米,高度两米左右。
灰褐色的树洞底积累了厚厚一层树叶,上面的树叶比较新鲜,下面的都枯黄了,踩上去咔吱咔吱碎响,还散发着腐朽的味道。底下时不时钻出一些海蟑螂、不知名的黑色小虫子,头顶还有蜘蛛网。看起来没有人类居住的痕迹。
对面一个小角落里有一堆白色骨头,是某种鱼类的骨头,还有几个空贝壳。
阿淮走过去,在地上捡了一片宽阔的树叶,用树叶包住鱼骨头捡起来看了看。
骨头并不完整,被啃咬得参差不齐,不像是人类咬的。她闻了闻气味,海腥味还很新鲜,她又看了看贝壳,上面留下了一些痕迹,一个锋利的断面,像是被野兽的牙齿咬断的。
看来这个树洞会有野兽过来,蜥蜴、蟒蛇,都有可能。
等太阳彻底下山了,住在小岛中心的昼伏夜出的恶人们也会出来。
她不想被吃。
阿淮看向西边,看太阳的位置,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才彻底落下。
她丢下手中的残骨,拉着洞口旁边的树枝,从树洞口利落地翻了下去,树洞口离地面七八米,她几个起落,顺着树干就漂亮地跃到了树底下。手中还拿着顺手折来的一截树枝。
现在落潮,正是赶海的时候,那些来不及跟着潮水回到大海的小鱼小蟹都会被搁浅在沙滩上。
阿淮打眼一看,前方不远处就有一种小螃蟹在卧沙,速度很快地眨眼就钻进沙底下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圆圆的小沙洞。
她走过去,挽了挽袖子在沙洞旁边蹲下,用手上那截树枝沙洞旁边插下去,往沙洞方向很快一挖,一小堆沙就被挑上来,那只不到半个巴掌大小的螃蟹就在沙堆中。
阿淮把那只螃蟹拿在手中,避开了它的钳子。手中的螃蟹并不大,背甲淡蓝色,是一只和尚蟹,螃蟹都是横着走,和尚蟹是唯一能竖着走的,挺有意思。
但现在这东西对她来说没什么用。她需要一些可以防身的东西,比如,阿淮的眼睛看向了更深的方向,那里搁浅着一大团透明胶状生物——水母。
大多数水母都有毒,毒性有大有小,毒性小的会让人皮肤肿痛,毒性大会直接致命。
这东西不能直接用手拿,得想个法子把它弄回洞里去。
·
太阳沉进了海中,皎月当空。
巨树在月光下,仿若笼罩了一层青纱。白日里清晰可见的树洞变得模糊起来。
树叶被一阵阵的轻风吹得沙沙响,在静谧的夜里闹得两分喧嚣。
阿淮依旧靠在白天的那个角落,只不过树洞中积垫的厚厚枯叶层已经被清理,取而代之的是新鲜干净的树叶,树洞口挂上了两张宽长的海带,充作门帘,勉强能把洞口遮住。
她闭目坐在角落,脸上有一层斑驳的灰,额上有汗,一脸的疲惫。她身上的衣裙泥沙斑驳,袖子高高挽到了肘部,露出了小臂,小臂上添了两条细长的新伤,细细浅浅的血痕。
她喘了一口气,还好,总算在太阳落山前把能布置的都布置好了。
“沙——哗啦!”
忽然,一声异常的树叶摩擦声响起,很近。接着是一截树枝往下掉落的声音,摔进了沙中。
阿淮立刻睁开了眼睛,抓住了放在手边的海胆,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洞口。
那是她刻意制作的报警装置,把一截断掉的树枝搭在了树洞边缘,离树洞口很近,如果它被不小心碰到,就会掉下去砸到石头发出声音,提醒她有东西过来了。
她眉头紧皱,唇抿成一条直线,不错眼地盯着洞口。手上依旧捏着一只海胆,随时准备丢出去。
是什么东西?竟然直接靠过来了,她明明在树下的洞口方向布置了好几重防御,黑鱼刺、毒水母足足铺了七八米,树干上也有。凭着人力很难完全避开。
“刷——!”
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跃了进来,就像一道光,轻盈而稳健地越过海带帘子,落到了门口。
阿淮看着这小东西,愣住了。
是一只白猫。
小东西浑身雪白的毛,身形矫健,胡须细长,长尾巴横在身后,头顶一对小尖耳,一双眼睛又圆又大,眼瞳是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