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子弹上/膛以及随之而来的开枪声,并且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瞄准镜的反光。
换做平时的黎挚,一定早就发现了。如果他此时意志清醒,他还会发现池誉的感官不输于他的敏锐,绝对不是一个beta会有的反应速度。
可是黎挚没有,他只听见了一声枪响,几乎划破了他整个世界。
子..弹是朝他而来的,但没有打到他的身上,他只能看见池誉高大的背影,几乎遮住了所有阳光,随记鼻尖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池誉!黎挚试图去查看池誉的情况,但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感受到手被大力地握住,紧接着就听见池誉的声音,几乎贴在耳边响起:没事。
过往的回忆和现实交杂在一起,如潮水般涌上黎挚的心头,几乎快要冲垮他的所有理智。黎挚有过很多痛恨自己身体的时候,但在此刻这种厌恶和无力感达到了顶峰。
好在池誉似乎并没有倒下,只是扶着黎挚的手肘,沉声道:你现在的位置,一点钟方向,一个人,冷静下来,黎挚。
有没有事?黎挚又问道,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顺着方向看过去,却发现拿着枪的那人已经走到小花园的几米开外。
黎挚挡在池誉身前,眼眶通红地看向那人。
如果要打才能带着池誉离开,黎挚丝毫不介意现在就暴露自己的身份。
开枪的人是王旭,他吹了吹还在冒烟的枪口,朝黎挚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我疑心病太重了,不过没关系,现在我相信你的话了,你的alpha非常负责任,但你下次最好别再缠着杨树了。
黎挚摸向身后的血藤,如果他愿意,现在就可以一刀甩过去,但就在这时,杨树的车也开了过来,一脸诧异地看向几人,我靠,什么情况?
没事,王旭一笑,你们走吧,他的伤口可能得尽快处理。
你带他走。黎挚将池誉塞进车后座,转身就准备拔匕首。
可刚摸到刀柄,手腕就被一双微凉的手握住,下一秒他整个人都被拉了回去,车门被关上,只听池誉飞快地说了句开车,就被紧紧地抱进怀里,真没事,别冲动,他有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激动连古文都搬出来了,池誉就着这个姿势从后面搂着黎挚不让他转过身,一边还有余力和杨树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黎挚也逐渐冷静下来,追问:你真的没事?
鲜血的铁锈味太过明显,很难让黎挚相信他真的没事。
擦伤,他应该没想真的要杀人,对不起,是我的警惕性不够高,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一直沉默的杨树开口:是我该说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们在上面等的,只是进地下停车场需要人脸验证。
别这么紧张,我可是重要战斗力之一,放心吧,死不了。池誉搂着黎挚晃了晃,结果一个没忍住嘶了一声,吓得杨树立马踩油门加快速度。
黎挚也不说话,搞得池誉有种莫名的心虚。
你刚刚是怎么知道不对劲的?因为手表震了一下吗?池誉又问道。
嗯。
杨树:真的不好意思,是我看见王旭拿着枪出来了,想让你们注意一下,原来我没想错,可惜还是晚了。不过黎挚,你的脸色为什么也这么差,你也受伤了吗?
没有,彻底冷静下来的黎挚也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些亲密,你放开我,先处理一下。
池誉却犹豫起来,说什么也不放手,黎挚意识到不对劲,直接挣开钳制转了回去,这才看见池誉毫无血色的脸,和自己身上被染红大片的白衬衣。
黎挚心头一紧,见池誉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咧着嘴笑,真是小伤,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
啧。
后排有急救箱,这情况可能是去不了医院了,我带你们去酒吧后面的小诊所。
直接回去,黎挚道,上衣脱了。
杨树依言闭嘴,还不忘又把隔板升了起来。
池誉的伤在腰侧,能看出他反应很快地躲了,只不过还是重重地擦过皮肤。伤口不算深,但创面有些大,到现在还在不断往下流血。
看吧,没太大问题。池誉道。
黎挚的目光从他腰腹上整整齐齐并不夸张的八块腹肌上移开,带着点责备扫了池誉一眼,后者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握了握黎挚的手腕:你不喜欢阳光吗?
黎挚不说话,夹着酒精棉球擦上去,动作已经尽可能的小心,但池誉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忍着。
其实这点小伤对于池誉来说真的司空见惯,可感受到黎挚手上的力气变小很多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握住了黎挚的手腕。
这个动作让黎挚想起了打针时害怕的小学生,又想起他受伤的原因,最终还是没挣开。
可能需要缝针。黎挚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一抬眼却发现池誉脸色苍白得不像话,根本不像只是受了小伤,感觉怎么样?还有哪不舒服?
池誉刚刚一直没说,其实他从上车开始就一阵阵头晕,到现在都是强打着精神,这对池誉来说很不合常理,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事,池誉捏了捏鼻梁,好像有点晕车。
黎挚啧了一声,手背覆上池誉的额头,发现他的体温低的有些不正常,好在手腕脉搏还很强劲。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池誉闭上眼想要缓解眩晕,不喜欢太阳,是因为那一次挑战赛吗?
车在此时停下,黎挚拉开车门,下车前回头朝池誉露出一个笑容。
阳光从他身后洒进车内,看得池誉恍了神。
还要不要命了?方知迎的声音传来,还在这含情脉脉?
黎挚上车之后就通知了方知迎,后者一脸嫌弃地站在门口,还不知道从哪找出一件白大褂,职业强迫症可谓非常严格。
问题不大,缝针就行。黎挚你也是,都敢给自己缝针,居然不敢给池誉缝?
黎挚:少废话。
方知迎戴上口罩,对池誉道:没麻药,你忍忍没事吧。
没关系,来吧。
池誉乖乖躺在床上,一只手还拉着黎挚,唇上已经完全褪去血色,但一双眼还亮晶晶的盯着黎挚,像个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