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地把话本接过来,想翻到上次讲的地方,但少年刚刚把折起来的那一页弄不见了,没了记号,柳晓晓记性又不太好,找了半天才找见上次讲的地方。
你说你,没事儿这么折腾书干嘛。柳晓晓见不得人糟蹋好东西,下意识抱怨,然后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在对谁说话。这娇气包对人撒娇惯了,就算现在在做戏,然而有时不小心就会回到以前恣意的模样,现下就是,吓得翻书的手都僵在了半空。
好在少年并不在意,甚至还乖乖低头,像是哄着,下次不会了。
柳晓晓眼珠一转,觉少年似乎,是要讲道理的?
然而还没等他多想,少年便催着他念书,一副等不及的样子。然而哪里是等不及,是想人赶紧把刚刚的事儿忘了,别再生他气。
少年还没学会道歉,但他想和自己的小妻子好,至于好多久还不清楚,至少现在,他在柳晓晓面前是个和煦模样。
人前佛,人后魔。
两页纸念完,字写得大,总共还没读多少字呢柳晓晓就懒得读了,喝了口水。少年早就摸清他脾性,把人手里的书抽走放一边儿,搂上人的腰肢,探身过去,伸出舌尖舔舐亲吻那人脖颈脉搏处,直亲得人浑身发软。
这大约也算是和好如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整顿下旧文,喵
第35章 西域(十一)
名唤修罗的少年生的是极为好看的, 与连暝相似的五官,只是多了几分柔和,似乎是因为面上总带着笑的缘故。柳晓晓本就是个颜控, 对着好看的人总是要有包容心点儿, 加之少年对他不错, 初来时的不安总算消散了些。
才到楼兰时是个晚上, 夜空繁星辽阔,骆驼的足印在黄沙上, 干燥凌冽的风夹杂沙尘卷开马车旁的车帘。柳晓晓不禁偏过头往窗外看去, 看向那莹白的圆月,月光倾洒在流动的沙丘上, 仿佛银色的海。
这是与楚离相遇的地方。
月下无人, 只有悠扬驼铃, 他遥望塞北月,难免想起那人来。却未曾想到,自己也是被思念的那一个。
楚离忽然没由来感到一阵心悸, 抓不住的月光穿过指缝,忽然忆起第一晚遇见那小东西时的情景。沙漠中的明珠也没有那娇弱的少年好看, 那时他想,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小精怪,然而现在那少年却真正像是妖精般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 徒留他这凡人孤苦留恋。
察觉到自己的小妻子的目光已从自己身上移开许久, 大漠的风吹得那遮目的白纱扬起,少年拉着柳晓晓的手紧了紧, 轻微的痛感拉回柳晓晓的神思。
怎么了?柳晓晓转头看向似乎有些怏怏不乐的少年,问道。
少年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想自己的小妻子一直注视着自己, 只用注视着自己一人就好了。他看不见这个世界,能凭借触及到的想象出的只有手边的方寸之地,而他现在紧紧抓住的是他的小妻子的手
外面,是什么样子?楼兰在少年这里也不过只是个名词,看不见,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而他也一向对探寻这些没有什么兴趣,此刻却想知道起来。毕竟,自己的小妻子看得那样入迷。
柳晓晓下意识又往外看去,星河灿烂,黄沙如海,巨大得仿佛触手可及的圆月与灌进鼻腔的冷冽的风。一切的一切,都和两年前并未有何不同,只是少了那原本在身边的人。那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将军,铁马金戈,银枪寒芒如月,英武不凡,而他只是个普通人,还是不要去打扰才好。
思及此,柳晓晓似乎有些难过,敛下眉眼不再看向外边。
只是一片荒漠罢了,没什么好看的。心思敏感的小东西闷闷地回到。
乌罕余光见他的模样,眸光微闪,转头看向那轮圆月。他似乎越来越在意马车中的人,一举一动都牵着他的心,他想过控制自己,但却总是下意识便又想着那中原来的男妻。这不是件好事,特别是当连暝回来后,会很麻烦。
楼兰建立在沙漠中唯一一条河的支流旁,整座城市由沙石建成,与大漠融为一体,和谐又融洽。城市以整个大漠为背景,以河流为点缀,恍若从天地诞生时便存在于这里一般。
大漠风沙肆虐,这里的人面上都戴着面纱,衣服上连着兜帽,长时间日晒使得他们的肤色偏深。舞女的脸上也带着面纱,但那面纱比起挡风的要轻薄许多,漂亮的五官若隐若现,只露出一双多情的眼睛来,随着音乐扭动的身姿恍若无骨。
车队驶过燃着火把的街道,缓缓往城的最高处行去,耳边是异域的音乐,胡琴的旋律总带着蛊惑的意味,让柳晓晓下意识分出注意去听。一切都与中原那样不同,让柳晓晓好奇之余,又想念起江南来。
初到西域,肯定是有太多不习惯之处,这里会中原话的人不多,少年又总是很忙,唯一能交流的乌罕又寡言少语,柳晓晓总说自己太孤单。于是前些日子在若羌救下来的几个侍女就派上了用场,除了服侍柳晓晓每日的起居,还能跟在他身边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总算不至于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少年好像有很多事要忙,似乎是并不能带着柳晓晓一起的事。所以就算再不满,也只得再每日临走前向柳晓晓索要一个绵长的吻,或是在黄昏归来时紧紧拥住自己的妻子倒在铺满柔软兽皮的软椅上。
柳晓晓任由他亲昵自己,像是露出柔软肚皮的猫咪,任谁看见了都会任由这小东西予取予求。当然,少年是不可能让其他人把自己的小妻子看去的,像是藏着什么宝贝般把人藏在罗刹教一块儿最隐蔽安全的地方。少年喜欢小妻子对自己的柔情,心中只要一想起现在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便有一股暖流淌过。
这样的感情太过陌生,但少年却并不反感,想要紧紧把这突然闯到身边的人抓住,留在自己身边。想要那人只看着自己,想要他只对自己说话,只想着自己,像是自己想着他那样想。
他是如此的离不开自己的小妻子,然而他却不知道柳晓晓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是否像他一样喜欢的不得了,还是单纯地寻求他的庇佑?毕竟他晓得自己的小妻子并不是自愿嫁给自己的。
以白纱遮目的少年身边并未跟着引路的侍从,一路平稳地往罗刹教最深处走去,风沙中那白纱扬起,挺拔的鼻梁侧的光影像是古希腊的雕塑般,高贵而神秘。
能感觉到不远处的一个人的呼吸声,守在门口,少年自然辨认出这是最讨自己小妻子欢心的那个婢女。在自己不在小妻子身边时,多半时间都是她陪着,然而这婢女如今却在门外,像是在守着某种秘密。
婢女远远便看见少年过来,正要开口向里边儿的柳晓晓通报,却远远见着少年一手食指轻靠在唇边,笑眯眯的模样。
嘘,别说话。
于是那婢女低下头,噤了声。她的命,说到底还是掌握在少年的手里。
少年走得离那院子更近了些,便能感觉到另一个熟悉的气息乌罕。本该守在院子外的乌罕却在里面,而本该在里面的婢女却在外边。
少年唇边的弧度收敛。
你笑起来的样子,会很好看。乌罕立在软椅几步远的地方,漆黑的眸子盯着远空,缓缓用中原话说道。声音带着略微的沙哑,仍旧磁性。明明在讲着暧昧不清的话,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丝毫不轻佻。
侧卧在软椅上的人青丝如瀑,雪白的肌肤上佩戴着大大小小的镶着宝石的金饰,端是倍受宠爱的模样,面上却是怏怏的,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可我不想笑。
乌罕微微偏过头来看他,却又被艳|色晃了眼,匆匆移开视线。沉默了一小会儿,乌罕忽然想起什么。
之前,在若羌,有个人来救你。乌罕的中原话并不流利,语速比起他说西域话时要缓,带着不自然的停顿,然而就是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却让软椅上的人支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