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举措爆发得猝不及防,好不容易熬过眼前发黑,忍着耳鸣爬起来试图掰开车门。
许育忠从喉咙里发出一丝笑声,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骤然发动向前驶去。
“许育忠?!”
他紧握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颤抖,我发现他的眼白布满红血丝,浑浊的眼神亢奋得恐怖,五官糅合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狰狞。
“你要和我同归于尽?”开发区的道路宽敞开阔,我眼看着速度到二百多迈,而且还在不断攀升,不敢相信的吼道,“你疯了!”
许育忠甚至不看前方,看了下自己的腕表,又侧头对我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你最好、和我一样、系上安全带。”
“别开玩笑了,快停车!”
我正要伸手去夺方向盘,余光瞥见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十分眼熟的车,是许育城的。
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极度紧张时人被激发的潜能,我甚至看到他的车门打开,似乎正要下车。
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明白了许育忠的意图——
几十米的距离,行驶的跑车高速向前,瞄准目标般直直撞向车头。
在撞击前的短短一瞬间,我拼尽全力扑过去,抓住方向盘想要打向另一侧。可是离得实在太近,补救的动作近似于无。
一阵冲击力极强的风刮过耳侧,之后的所有仿佛被按下静止键。
察觉不出身体的疼痛,感受不到被冲撞时的巨大压力,听不到碰撞发生时的声音,大脑一片空白。
前因后果,所有人的安危,这件事的可怕影响……什么都无法思考,外界离我而去。
我不记得自己如何依靠着求生的本能,挣扎爬出了扭曲的车门。
脸颊贴到地面上的冰凉水滩,破损的手掌同样被濡湿。
……下雨了?
分不清是晕厥还是清醒,那种如同被强行切断了身体和大脑的连接、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难受状态,即使变得无比遥远,也足以让我因恐惧而战栗。
在陷入昏迷前,我脑海里只闪过两个字:完了。
完了。
完了。
完了。
我完了。许育城完了。许育忠完了。
许家完了。
再挣扎着勉强睁开眼时,浑身上下动弹不得,精神疲惫得像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我微微偏过头,模糊看到一个男人守在床边的轮廓。试着努力动了动嘴唇,可是说不出半句话。
手腕上忽然多了一点温度,我听到杨沉沙哑的声音:“我在,没事,没事了。”
我想问很多事:后来发生了什么?许育城怎么样了?许育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但真的一分钟都坚持不住,更别提问这些问题,我真的太累太累。
耳边仿佛传来压抑的哽咽,我想动动手指,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完成这个动作,便阖上眼沉沉睡去。
第162章
耳边传来轰隆巨响,我费力的睁开眼睛,窗帘紧闭,屋里尽是昏暗的阴影。
空气尚且湿润,偶尔听得见窗外浠沥沥的雨音。手背上插着吊针,我以为刚刚惊醒我的是雷声,没想到是房间里发出的声音。
单人病房里满地狼藉,那抹耀眼的金色即使在角落也让人无法忽略。身高相仿的两人僵持不下,杨沉揪着安德烈的衣领,浑身上下萦绕着森冷暴烈的气息。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嗓子干哑得像要冒火:“劳驾……拿杯水。”
“你醒了?”
“哥哥。”
杨沉松开手,抢在安德烈前面倒了一杯水递到我唇边,扶着我喝了两口。
或许是皱眉太久,他眉间都生出一道浅痕,说话语气却和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浑身上下隐隐作疼,尤其是额头和后脑勺,连带着眼球胀痛不已。但因为不适的地方太多,反而说不出个所以然。
安德烈乖顺的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今天穿着黑色的衬衫,越发显得脸色白皙到近乎惨白。他轻声开口:“哥哥,还好你没出事,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杨沉厉声道:“你管这叫没事?”
“别吵,我头疼。”我一听到他带着火气的呵斥,太阳穴就突突的跳,“你让我和我弟单独待一会儿,我有事问他。”
“你才刚醒,不能劳神。”
“说几句话而已。”我说,“求你了,行吗?”
杨沉和我对视几秒,最终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让了一步:“真是服了你,我去外面抽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