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义正言辞,只是眼神有些虚,不敢和我对视:“我和杨沉是正式的恋爱,希望你不要做不道德的第三者。”
我笑了:“刚刚没问,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家泽。”
“唐先生。”我叩了叩桌面,“我不想和你在这里争论无谓的琐事,浪费自己的时间。不如你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杨沉,好好对质一番。”
唐家泽哑了声音,憋了半天后说:“你第三者上位,他肯定偏心你!”
我摊了摊手:“就算你们俩有过一段,也顶多是大学时候。以杨沉的性格,回国前应该已经和你断了,然后再也没有联系你——别瞪我,我没有时刻跟在他身边。”
“他现在的工作很忙,没空到处留情,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恐怕难以理解。同样,我也很忙,没空陪你玩这种廉价的感情游戏。不论你通过谁得到我的联系方式,最好不要打扰我第二次。”
唐家泽怒气冲冲的盯着我,我平静的回视,指腹触到杯壁的水珠,冰冷湿润。
一如我现在阴郁的心情。
之前信誓旦旦说自从高中毕业后他意识到喜欢我,再也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我知道这种话不值得相信,但被当面挑明是谎言,心底不会毫无波澜。
说不上愤怒……只是轻微的失望。
都到了这种境地,没想到杨沉还能让我更失望一点。
过了一会儿,他泄气似的低下头,又不甘心的抬眼:“你一点芥蒂也没有?”
“你和杨沉大学同级,我和他也是同届,算起来你和我年龄差不多大。”我看向窗外晴朗的街景,“以后麻烦多用成年人的方式处事。”
“你什么意思?”
“想用这种方法膈应人,好歹也琢磨下对方的性格。刚巧,我不吃这套,你白费功夫了。”
十七岁的许俊彦独自坐着,总有自称杨沉情人的男男女女过来挑衅。
他们说他长相泯然众人,说他全靠床技取悦,说他会很快被丢掉。这些话曾经是扎进他心脏的刺,使他深深觉得自己不配。
“你可真相信他,怪不得陪在他身边那么久。”
唐家泽勉强撑着笑,非要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表情却仍然透出苦涩意味。
我扭过头看向他,忽然想知道一件事——我平常自以为淡然的时候,也会被人轻易看穿掩藏起的那些情绪吗?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红了眼眶,开始对我倾诉:“我和他在一起半年多。是,他很大方,但我也不缺那些东西。我喜欢他长得好看,做什么都厉害。”
说句实话,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杨沉和他的感情史。
“他对我很好,玩什么都带着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身边再也没有别人。”
原来还不止唐家泽一个……看来杨沉的大学生活一点都没他说的那么寡淡。想想也是,指望他为了我“守身如玉”,说出来都可笑。
“就这样,到最后还是说断就断。”他苦笑了下,“我愿意向家里出柜,和他一起回国。他居然给我打了笔钱,说是分手费——我他妈的是为了钱吗?!”
我一个头两个大,向侍应生要了纸巾。好在唐家泽多少要脸,没有在大庭广众下哭出来,眼泪在眼里打了个转又回去了。
他愤愤不平的骂了几句,抽了纸擦了擦鼻子,目光灼灼的看向我:“我不是恶意,本来想见见你,一时想不开才说你是小三,别介意。”
这位小少爷毫不客气,将前面的不快单方面揭了过去。我见惯了安德烈的翻脸无常,对唐家泽的模样见怪不怪:“你开心就好。”
他话里还有点酸溜溜的味道:“听说你和杨沉高中就在一起了,他对你肯定比对我好得多。”
我敷衍的笑笑,懒得辩解什么,紧接着听见他说:“也是,你们俩都准备要孩子了。我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但有时候忍不住脾气……”
“等等。”我皱了皱眉,“什么孩子?”
“杨沉最近不是在弄代孕的手续嘛,听说他挺急的。”他疑惑的开口,“不是你要求的吗?”
我的脸色一僵:“那件事我们还没讨论好。”
唐家泽点了点头,没有将我的异状放在心上:“他一直那样,做事不打商量。有孩子更像个家庭,以后压力小一点,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是啊,我怎么会忘了这点!杨沉一向武断傲慢,他认定的事一定会做,我的拒绝在他眼里算得了什么?
四肢一阵阵发冷,内心却仿佛被放在火上煎熬。
“抱歉,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缓缓站起来,撑住桌面稳了稳身体,尽量维持着表面礼仪。
唐家泽有点尴尬的摸了摸头,起身说:“我的车停在旁边,送你过去。”
“不用。”我摆了摆手,“已经联系了司机。”
胡茹坐在副驾回头,小心翼翼的觑我一眼:“老板,后面的场地我去看了一个,没有问题。另一个是唐姐负责的,您放心。”
我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不想再将和杨沉的私人感情牵扯进公事。可心底的怒意消散不去,只好紧紧握拳,克制着自己不要在她面前失态。
车在公司楼底停下,胡茹踌躇片刻说:“老板你是不是中暑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之前被唐世泽叫走,她只知道我匆匆离开,并不知道我去做什么。见我神色恹恹,自然出言关心。
我用手指抵着眉心:“没事,可能是被晒晕了,回去休息下就好。”
胡茹拎着包下了车,司机调转车头送我回公寓休息。直到开了门进到自己的房子里,我绷紧的神经才略微放松些,立刻掏出手机拨通杨沉的号码。
“杨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