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映儿头皮一凉,马上垂眸摆出柔弱样,倒回他的胸前。
惨惨惨,她又失控了,寻常大小姐哪会像她受了伤还不安分?寻常千金也不会莽撞地冲进火场救人哪!
她悄悄扬眸看向他,咧嘴一笑,试图以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攻势挽回劣势。
”我……这性子莽撞,兄长改了我多时,却始终还是……”
”你为什么冲进火场?那不过是个奴婢的孩子。”南宫啸天打断她的话,沈声问道。
金映儿皱眉瞪他,语气有些恼。”人命哪有分什么奴婢、主子!”
南宫啸天面容一怔,一时之间,酸甜苦辣滋味全都沁进骨肤里,绞得他不知如何反应,只能怔怔地盯着她。
这女子真让人猜不透心思!
她既能舍身救人,包袱里又为何会有大夫所说的断肠毒药?除非,有人在背后指使着她?南宫啸天秀眉一凛,不免又将她仔细打量了一回。
他相信她不会出手害人!
南宫啸天心下一定,瞪着她一张大花脸,喉间蓦冲出一声低吼:”你给我听好了,人命当然有分亲疏远近!你是我妻子,你就该为我保重!你下回再冒着生命危险去管别人的事,信不信我会教训到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南宫啸天愈想愈恼,愈吼愈大声,直到他胸口那股莫名窒闷散去为止。
金映儿看着他震怒姿态,她耳朵被吼痛,却忍不住飘飘然起来。
从来就只有她照顾爹的分儿,为着骗人挣钱出生入死,几时有人这般担心过她。
”听到没!”南宫啸天柳眉一皱,黑眸狠狠地瞪着她。
”整座府里的人都听到了。”金映儿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微笑地闭上眼,满足地长叹一口气。
原来被人牵挂着的感觉是这么地好,虽然南宫啸天关心的人是他的妻子——公孙姑娘……
但是,就让她骗得一点他的关怀也不错。
一点点便好哪。
★★★
疗伤十来日后,金映儿手上伤势好了八成。
因为手伤之故,她所担心的新婚之夜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延后。
南宫啸天除了外出视察、不克赶回的少数时日之外,每天皆会到她屋里关心她的伤势,然后总是会先用一对美眸看得金映儿心神不宁后,然后再开始与她闲聊。
他们无所不谈。
她会和他说一些”奶娘”提过的经历,他则会陈述这几年来他所经营的米粮贸易,谈他是如何选择了交通便利的沈香城经营为米粮集散地,又是如何将次等米粮外贩至蛮荒之地……
而她猜测府内仆役对南宫啸天的疏离,一开始多半是因为这人只专注于工作,处事亦严格,兼以对旁杂琐事多半寡言,久了便容易让人心生畏惧。只是,她总觉得他的冷漠并非无情,只是不擅与人亲近罢了。偏偏这一处正是她的专长,两人想聊得不好都不容易。
聊得畅快之余,金映儿也开始期待起南宫啸天的到访。毕竟,她人在家中坐,实在没什么大事可忙。
呃,除了夜深人静时,她总要在屋顶四处奔走,替自己规划万全的逃走路线之外,确实无事可忙。
当然,在屋顶遛达久了,自然听多了屋内大小诸事,她更加清楚南宫啸天虽然治家甚严,却不是无情之人。
关于火灾一事,他早已让人查明原因是由于天乾物燥之故。他并未迁怒厨娘,只是惩处她在取货时,竟擅自让孩子进入榖仓一事。之后,他还让人在谷仓边多挖了一口井,每半个时辰便派人去巡视谷仓。
知道南宫啸天人不坏,蔡利给的毒药,她当然更加下不了手,干脆将之埋进土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只是,她既然没法子使毒救爹,当然只好另谋他计。
这一日,金映儿早早便起了床,趁着春花她们还未进门前,收拾好绿色包袱,打算晚上迷昏春花、秋月后,再潜出南宫家,跑到义庄伺机行事。
若能顺利救出爹来,当然马上逃走。再不然,就只好拿些南宫啸天给她的金银珠宝,看看能否跟蔡利赎回她爹。
从骗子变成小偷,她的命运果然坎坷啊。
如果南宫啸天知道她是骗子,他还会用那双噙笑美眸望着她吗?
金映儿胸口一疼,开始大步在屋内走动着。
”夫人醒了。”贴身婢女春花、秋月一听见声响,马上进门为她盥洗、梳头,伺候她用完早膳。
”老爷来了。”春花笑吟吟地说道。
金映儿连忙正襟危坐,一副坐不动膝、立不摇裙、笑不露齿的温良恭俭模样。
南宫啸天大步朝她而来,一身石绿长衫衬得他出色不凡,身上的薰香味儿让贪香的金映儿深吸了一口,觉得这高雅香味与他同样让人难忘。
他握起她受伤的手臂,摆到眼前打量着。
金映儿的手摆在他修长指掌里,自觉活像只短圆毛虫虫。这男人没事长了这么一双修长纤指,存心让人难看嘛。
她想抽回手,但他却俯低鼻尖轻触了下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