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回答顾敛的问题,无形的小触角又缠紧了分。蛋很不安,隐约知道是因为自己,它的雌父的能量才虚弱的。也是因为自己,它的雄父才不用触角抱抱它的。
看着蛋蔫蔫的触角,顾敛印证了行为专家的话。
比一般蛋的自我意思要强,理解能力要强,甚至能量要强。
像这样的蛋怎么可能会是畸形蛋呢?三道雌纹,亚虫族和虫族的后裔这分明是
进化。
顾敛眸色沉沉,扶住手中的蛋,你要碎了,你雌父就醒不过来了。
蛋听得懂,乖巧地蹭着顾敛的掌心。
*
两天后,休被转移到普通病房但依旧没有苏醒的痕迹。
而因为庆典出现变异虫虫潮袭击的惨痛事件,虫族举国紧张。当亲眼目睹、身临恐惧,虫民们不再只当那只是军雌们该关注的事。变异虫、加特星这样的字眼火热地在星际头条上。
伤亡十分惨重。上将坐在休的病房中,对着顾敛道,死伤虫数共计达到六千多名。六千多名无辜的虫民,二十多位倒霉贵族。
唇角滑出点冰冷的笑,上将回忆着那些站在权力巅峰的贵族雄虫的嘴脸。在生死危机的变异虫袭击面前,虫性和贵族们的丑恶面孔被揭露得彻底。他们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小部分的虫民抗议,但抗议声最终还是被淹没在权力和舆论里,荡然无存。
现在虫皇和贵族们都在催促军部快点行动,出兵加特星。在下月初旬,部队就得动身前往加特星。上将看着昏迷的休,一时间期盼休醒来和希望他能躲过的复杂心理交织在一起。
顾敛没有发表意见。
病房们被推开,亚雌护士探出脑袋。
顾敛阁下?他怀抱着蛋,看向顾敛。育婴室是真的怕了这枚活力充沛的蛋,每当蛋开始跃跃欲试地蹦跶时,育婴室
的医护虫就会将蛋送到顾敛身边。
今天也是。
这是休的蛋?上将出生,走到亚雌护士面前。
微笑着询问,我能抱一下吗?
亚雌看向顾敛,见顾敛没有阻止便将蛋交给了他。上将接过蛋,入眼的是暗金色的雌纹。
雌虫。
他一度以为这颗蛋是雄虫蛋。一枚极有可能遗传到他的雄父潜质的ss级雄虫蛋,听起来就多么震撼虫心。但雌虫?上将略微感到失望。而一般来讲,雄虫是不待见自己的子嗣是雌虫或者亚雌的,只有雄子才会得到雄虫的宠爱。
上将看向顾敛,顾敛神色淡淡并没有表现出对这枚蛋的喜悦或是珍视。
可怜的小雌蛋。
他边想着,边抚摸着蛋。对情绪感知敏感的蛋,气鼓鼓地顶了顶上将的掌心,伸出小触角就要去勾顾敛。
真有活力。上将评价道,让你诺林叔叔好好看看。
它才不要什么叔叔,它要雄父!
蛋拼命挣扎,精神触角勾着顾敛。如果它破了壳,那它肯定会蹬着肉乎乎的莲藕腿,伸着小胖手要它的雄父抱抱。
要见见你的雌父吗?诺林笑着,无情地将蛋抱走。
他将蛋放在休的手边,蛋才安静点。圆润的蛋尖尖蹭着休的手,滚着、滑动着。
上将笑眯眯,看着蛋和休互动。
蛋往休的指间钻,仿佛记得雌父隔着肚皮抚摸它时的温暖。钻着钻着,微不可查地,覆盖在蛋尖尖上的手指忽然颤动了下。感受到动静的蛋猛地一跳,精神能量瞬间活跃起来。
嗯?上将没看到休的手动了,他只感觉蛋的能量。而这不该是雌虫蛋,不,是不该是雌虫该有的能量。
一旁的顾敛也察觉到。在他训斥过后,蛋安分了很多,几乎没有过这样强的能量波动。蛋还在蹦跶,试图引起顾敛的注意。可顾敛不懂,它焦急得又要蹦上去砸天花板了。
顾敛及时起身,又开始闹了?
蛋很兴奋,引导着顾敛走到休的面前。休的手颤动的幅度变大,顾敛神色一凝握住了他的手。精神触角探入进休的海域,顾敛俯身,去看休的脸色。
怎么了?上将走进,问。
就在他询问的
瞬间,病床上的休睁开了眼。
冰蓝色水雾迷蒙的眸子撞进了顾敛的眼中。
虫子猛地搂住了他的脖子,颤栗、恐慌的情绪汹涌,雄主
顾敛按住了他的脖子,用精神触角安抚着他的痛苦翻滚的海域。还又一根无处安放的小触角,拼命地想往雌父和雄父中间挤却怎么也挤不进。
小触角的蛋主虫慌了,委屈了,开始在地上打滚。
上将瞥了眼顾敛和休,见状一把打滚撒泼的蛋,你的雌父和雄父需要单独待一会,你就跟着诺林叔叔出去。
蛋挣扎,但始终挣扎不过诺林的一双手。尽管小触角拼命扒着门,也无济于事。最终,它还是被诺林带了出去。
沉睡中,休做了个漫长到没有尽头的梦。
从雄主的虐/待到帝国的监/狱,从星际混乱区的战场到变异虫虫潮袭击的庆典。雄主狰狞的脸、死去战友的尸体、无辜虫民的尖叫以及小虫崽的哭泣,不断地回放在休的脑海里。
像梦魇般,雄虫拽起幼崽抵在胸前,他无力地看着那根恐怖的精神触角穿透了幼崽的胸膛,鲜血喷溅在他的眼里,满目的血色疮痍,杀戮和血腥一直蔓延
休的精神能量很不稳定,浑身都在颤栗。海域里的疼痛席卷而来,混混沌沌的意识游离着。隐忍压抑的情绪找不到发泄口,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虫子疼极了就喜欢不分轻重地咬舌尖,哪怕是咬得血肉模糊也要独自吞下痛苦的口申吟。顾敛一面安抚,一面将休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脖颈处。
命令,咬。
休的意识混沌不清,骨子里对雄主的顺从让他张口就朝着顾敛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隔着点衣料边角,狠劲和湿濡依旧传递到顾敛的脖颈上。
真实的血腥味瞬间涌进休的口腔中,咬着咬着,这种疼痛似乎也传递到了他的皮肤上。哪怕是混沌的意识下,休脑子里也潜意识地不想让顾敛受伤。温热的舌头舔了下伤口,像小狗用湿濡的舌头舔舐主人的手一般。
舔舐感难以忽略。
顾敛瞳色加深,嗓音低沉地问,清醒点了?
是。很抱歉,咬到您了逐渐清醒过来的休点头,喉咙嘶哑,
请您责罚。
虫子清醒过来的第一件就是请求责罚。
顾敛支起身体,没有在意正在滴血伤口。倒是休,手忙脚乱地伸手帮他按住脖子上的伤口。脸色依旧苍白,但休已经顾不上自己。
他担忧顾敛的伤口会感染,于是道,您去清洗下吧,最好消个毒。
还真当自己是狗了?
咬完就怕?顾敛瞥着慌张的虫子问,怎么还敢弄脏我?
似曾相识的话回响在休的耳边,被送进医院时,从自己口中吐出来的句子让休羞耻不已。
他面红耳赤,忽然想到了什么东西。
瞬间又慌乱起来,无措地攥着顾敛的衣服问,雄主,我们的蛋呢?
四目相对,皆是沉默。
被遗忘的蛋正用着圆滚滚的蛋体背对着上将,面对着墙自闭。暗金色的雌纹一闪一闪着,来表示它的委屈和抗议。上将戳了戳浑圆的蛋,蛋不理他。就在他再一次伸手的时候,病房的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