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叫我上来,有什么事?”贾庆国平静的问道。
贾老看着儿子。自己坐在这边,他坐在那边,中间隔着一个桌几,和他的距离总是无法靠近。他暗叹一声,说道:“庆国!我说过,这一次过生日,就不要搞得太过于热闹了,叫几个老战友,全家安安静静的吃饭,不是挺好的吗?你又把你的那些狐朋狗友都叫了来,弄得乌烟瘴气的,这生日还怎么过!”
“爸!他们可不是狐朋狗友!”贾庆国双眉一挑,沉声说道:“他们都是你昔日战友的儿女,也是你的晚辈。听说你过大寿,都抢着要来祝贺,我怎么也推辞不掉。再说,现在都已经来了,你总不能再赶他们走吧!”
“算了!”贾老挥挥手,不耐烦的说:“我不想听你解释,反正你是不想跟我坐一起吃饭。”
“爸!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过生日,我费心费力想把它搞得热热闹闹的,难道也有错!”他忍不住顶了贾老一句,目光移到茶几上的一个红色卷宗,他眨了一下眼:“爸,你叫我来不会是仅仅因为生日这么简单吧?是不是伍叔叔跟你说什么话了?”
贾老没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拿起卷宗,在手上掂了掂,两道锐利的目光直视贾庆国。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庆国!你告诉我,这两年你都干了些什么?”
“做生意!”贾庆国干脆的回答。
“做生意?!”贾老将卷宗往桌上一摔,压抑的怒气终于散发出来:“为什么这里面都是你以我的名义给一些部队开的白条?你要军火干嘛?想造反吗?”
“老邓都已经说了,现在是和平时期,以经济发展为主。那些老式的设备放在仓库不是生锈,就是被废弃,还不如拿出来换点钱,改善一下士兵的生活。”贾庆国稳稳的坐着,似乎认为他的行为是理所应当:“至于你的名义!”他冷笑一声,讥讽道:“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谁,每次一去,他们就好像苍蝇看见了屎,绕着我嗡嗡乱转,我还没说什么话,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这就是我们的jūn_duì?”
“你胡说八道,不许侮辱jūn_duì!”贾老这下可气得够呛,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几上,只听“喀嚓”一声,厚厚的玻璃板出现丝丝裂缝:“你马上给我把东西送回去!”
“送回去?都已经卖出国了,还怎么送回去?”贾庆国望着贾老的身躯因愤怒而剧烈的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可语气还是很强硬:“爸,你就别管我!从小时候起,你就像训练士兵一样训练我们,参军,提干……一切都按你的规划来,哥哥他们就是这样做的,结果呢?……”贾庆国深吸口气,仰头望天,激动的说:“连我的婚姻你都替我安排好了,如果不是你看不上韵华,又气愤她只生了个女儿,她又怎么会离开我家!……现在我已经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拥有几千万多的资产,手下几十员工,我掌握着自己的命运!”
一提到韵华,贾老的眼中立刻现出痛苦之色,面对着嚣张的儿子,他的气势陡然弱了下去:“庆国,在韵华这件事上,爸当年是做得不对。但是,这是两回事,你现在做的是违法的事,赶紧煞车还来得及。”他低声说道。
“爸,现在那些发了财的大款们,谁手上是干净的?要想不违法,又想发财,在起跑的时候只能落后于对方。”贾庆国见父亲靠在沙发上,不停咳嗽,双眉顿时皱了皱,但他还是硬下心肠,说:“爸!你如果想让我坐牢的话,说去告发我吧!”说完,转身出门。
“逆子,逆子!”身后传来贾老的怒骂。
“逆子吗?”贾庆国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书房:“爸,你不知道,在眼睁睁的看着哥哥们被活活打死时,我就已经逆了……”他在心中默默的说道,只觉胸口一阵刺痛。
“梅妈呢?”他急匆匆往下走,想叫梅妈上来照顾贾老,却碰上了周晓宇。
……
“贾大哥!”我亲热的喊道。
“小周来了!”他拍拍我的肩,笑容有些不自然:“我爸就在书房,你快去吧。我还要下去照顾客人,就不跟你我说了。”
“你忙你的!”我见他满腹心事,没敢多说。
“对了!小周!”他神情复杂的望着我,认真的说:“好好……照顾他!”
“照顾谁?”我不明所以,正待问他,他已经大步下楼了……
“伯伯!”我敲着书房虚掩的门,轻声说道。
“是……晓宇吗?快进来!”里面传来贾老微弱的声音。
我推门进去,见贾老正倚着沙发,大口喘气,心中一惊,急忙赶上去,焦急的问:“伯伯!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老毛病犯了,书桌抽屉里有药,帮我拿两颗来。”他微睁着眼,指着写字桌,说道。
我迅速的拿出药,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然后扶他坐起,帮他捶背。
桌几的玻璃板好像被重物所击,呈放射状向外裂开,让人触目惊心。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瞧在眼里,又联想起贾庆国的异常举动,心中暗自揣测。
“我没事了,扶我起来。”贾老说道,他的面色确实比刚才红润了些。
我双手托着他的胳膊,扶他站起,又给他来拐杖。
“晓宇啊!什么时候来的?”他驻着拐杖,扫了一眼那破损的玻板,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很平静的问我。
“刚来!”我说着,将手中贺礼,递到他面前:“伯伯!祝您老身体康健,生活愉快!”
“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嘛!”他略显生气的说。
“这礼物也不贵,是我的一点心意。”我笑道,拆开礼盒,小心的拿出一副很别致的眼镜:“伯伯,我看您看书、看电视的时候,老是到处找眼镜。一会儿戴上,一会儿取下,挺麻烦的,就去眼镜店你您专门订了一副。这镜腿后面有银链,不用时挂在胸前,也挺漂亮的,你戴上试试。”
他听我说完,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好像是不错!”他说着,接过眼镜,戴上。
“嗯!太酷了!真有点‘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儒雅将军气质。”我禁不住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