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差点忘了无为转变了。羂索笑着笑着缓了口气,拍了下脑袋,有些得意地转头笑了起来,你要一个个改造成咒术师,遇上没有资质的猴子就杀掉?忘了告诉你,改造也不是成功率百分百哦。怎么样,还是我的计划靠谱吧?现在收回前言还来得及哦。
你是猴子吗,羂索?夏油杰听到这里,脸上终于浮现了厌烦的表情。他睨视着羂索,神色很是无趣,但在显而易见的厌憎里,还掺杂了一点微妙的怜悯,说到现在,还没有理解我想要做什么吗。你觉得改造肉体会是我的最终手段?比猴子还要不中用啊,你这脑子。
在场同样没有参透他们话语中的玄虚的众人有志一同地保持了沉默。
大言不惭。被嘲讽的羂索冷笑起来,显然有被夏油杰的言辞激怒,却还是没有放过这个套取情报的机会。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还活着的、不远处的里梅和漏瑚等人,已经盘算好了撤退的方法,但还是开了口,那么你是有办法解决那些问题咯?
怎么可能。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羂索已经在心里得出了答案。
他是不信夏油杰能有什么手段解决咒灵的产生问题的。羂索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虽然他并不期待没有咒灵的世界吧,但关于咒力的产生和发展形态的研究他做的并不少,千年之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些。
羂索都得不出答案的问题,他不觉得活了三十岁都不到的夏油杰能得出答案。
不过,夏油之前说的,很可能是从天元那边套出来的情报。不知真假,还需要再验证六眼还在这里,先试着离开再说。只要这具躯体(咒灵操术)能够保全,就不怕没有下一次机会。夏油杰本人的灵魂都在这里,六眼应该也不会那么执着于抢回尸体了吧?
正当他暗自打着算盘,被质问的夏油杰却直接回答了他。
当然。夏油杰从容地说。他抬起了左手,掌心向上,空气中不知何时有漆黑的气流流转,如漩涡般盘踞在他的掌心上方,好像一小股漆黑的风暴,在空气中流动着,将要凝聚成什么实质的物体,你也使用了我的躯体一段时间,对于咒灵操术的本质是什么,应该也有所察觉了吧,羂索?
在场的人都看向他手中的那团气流,心里无不讶异。
那是咒力。
咒灵操术是能够操控咒灵,但是这附近没有咒灵。这股咒力是夏油杰放出来的吗?可是与他之前战斗中留下的咒力残秽,感觉并不相同啊。
你什么意思?羂索瞪着他手心上方的漆黑气流,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伸出了手,但掌心却空空如也,丝毫没有咒力的气流凝聚,为什么你能做到这个地步?
死亡与神明的恩惠罢了。夏油杰漠然地回答道。他凝视了手心几乎要凝聚成团的漆黑咒力一眼,忽然笑了起来,没有了肉体的束缚,灵能够做到的事情反而扩大了。能力的上限被拔高,凡人不能做到的事情,也能做到了虽然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不过那无关痛痒。
他低声说着,然后抬眼看了一眼羂索,微笑着继续问话,温和的神色,语气却咄咄逼人,让人意识到黑发男人眉目间的那股慑人的锋芒并非错觉:
那么继续那个问题吧。羂索,咒灵操术的本质,是什么?
吸收。羂索凝视着夏油杰手中的咒力流,瞳孔颤动起来,脸色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狂喜与迷茫交织,让他的神色扭曲到不似人类,却还是咬牙挤出了答案,咒灵操术的本质,是吸收咒力。咒灵的本质,不过是咒力存在的一种形态罢了。你
他似乎迫切地想要追问什么,夏油杰却打断了他的话语。
没错,咒灵操术的本质,正是对咒力的吸收。夏油像是想要解释给什么人听一样,只是自顾自说着,局限于术式本身和术师的资质,只能使役咒灵。但它的吸收量是无上限的。就意味着,无上限的吸收,才是这个术式本来的面目。
你疯了,夏油杰。羂索目眦欲裂,狂喊出声,人类之躯怎么可能吸收以国家和世界为单位的!
可是,我已经不是人类了呀。不是吗?你用着我的尸体,我又是什么呢?夏油杰微笑起来,将已经凝结成漆黑球体的咒力举到眼前,语气诡谲又温柔,我的底牌,正是我自己呀。
如何解决非咒术师散逸的咒力、使得咒灵不再产生?
夏油杰给出了答案。
吸收。以咒灵操术为手段,天元的结界为基底,全日本因为普通人产生的咒力,都将被咒灵操术吸收。
这个方案是可行的。就算隐患很多,但确实是可行的。
只要牺牲夏油杰一个人
只要已经不是人类的存在的他付出无关痛痒的代价,取代天元现在的位置,成为笼罩全日本的结界的阵眼,就可以实现这一切。
可以吸收普通人散逸的咒力,让新的咒灵不再产生。
怪不得他之前说天元自愿被他吞食!
不是什么狗屁的选中之人!不对,他现在的形态,不同于降灵术的产物,上限比生前拔高,很可能正是选中之人的效果见鬼!这样一来,只要加上天元的不死术式,夏油杰这个家伙,就能作为吸收咒力的机器,一直运转下去!
一个并不符合他的期待、但是完成了夏油杰的愿望的,新世界的可能!
羂索意识到夏油杰想要传达的答案、意识到这个方案的可能性后,已经不记得自己身处战场了。他的脑仁正在颤抖着,里面无数的脑细胞踊跃活动,被驱动着去思考这个可能性。
他的意识已经升上了高空。在无数千年累积下来的纷杂信息量中,羂索疯狂地推演着这个方案的可能性,试图寻找出哪怕一丝的不合理,来推翻这个设想。
然而、然而
狱门疆,开门。
这句低低的话语裹挟着无数的信息流冲入羂索的大脑,几乎让他感觉到这是一个幻觉。
他从无数的思考与震撼中回眸看去,却只看见了不知何时从他的身后展开的狱门疆。
熟悉的开门状态,四米之内只有他一人,其他家伙不知何时已经退出了四米的范畴。那独目的瞳孔凝视着他的脸,漆黑之处遮蔽了他的头颅。
狱门疆!
羂索瞠目,回身去看与他拥有着同样权限的夏油杰。
黑发的男人右手维持着扔出了什么的手势,来不及收回,嘴唇正在一张一合。
很显然,开门的指令是他发出的。也只有他能发出。狱门疆什么时候到了他手里?
不,这不重要。
想要趁着我失神的时候封印我?不可能!狱门疆可是我亲手从海外找到的咒具,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它的指令!想要用它来封印我,异想天开!
羂索几乎要不屑地冷笑出声,却没有浪费任何时间,而是在察觉的第一时刻,就张开了唇。
他熟知狱门疆所有的指令,让其解除束缚的指令也不是没有。
羂索正想念出这个指令,但忽然感觉喉间一阵刺痛。声带和喉管被粉碎的痛楚传来不,不可能根本没有人攻击他,按道理谁也不会在狱门疆发动的时候进入封印范围之内的,因为这个咒具只能容纳一人!
但是他发不出声音来,狱门疆的展开状态却还没有消失!
怎么可能!
羂索骇然看向夏油杰,却见这个男人将手放在他自己的喉间,手指间鲜血淋漓。显然,这个疯子直接徒手捏碎了自己的声带所在的部位。
!
羂索发不出声音。
这一瞬间,连他也被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狠辣所震撼。
纵然做着如此痛楚的事情,夏油杰的脸色还是没有更改变,额角冷汗如同鲜血淋漓而下,但神色镇定,透出一股殉道者的平静和阴狠的冷酷,好像被捏碎喉咙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两人隔着空间对视着。
我的手根本没动怎么会!?
同步不可能不可能到达这样的地步!夏油杰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