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衣缩食?沈桑愕然。
太子殿下已经混到这种地步了吗?
沈桑轻咳,合上折子又交给陆一,道:“既然殿下已经看过,本宫也无需再看,陆侍卫按照吩咐即可。”
陆一愣住,接过折子,顿了下笑道:“太子妃说的是,属下先退了。”
沈桑点头,让婢女送他离开。
待陆一离开后,沈桑这才看了眼元熹,见并无大伤,这才舒了口气,拿起桌上团扇重重一敲。
“好端端的,你跟陆一动手做什么?”
他们才来东宫不过几日,人生地不熟的,她尚且还要多思虑几番。这倒好,直接跟太子跟前的人动了手,还把人给打成那样。
元熹不退不避,语气颇有些委屈道:“他不过才大奴几岁,就要收奴做徒弟。奴不肯,他说不做徒弟做弟弟也行,亲生的那种。”
“……”沈桑微愣,“他真那么说的?”
元熹道:“奴岂会骗主子不成。”
这主仆二人,怎的与外界传言都有些形象出入。
元熹看着她,又道:“奴可是给主子惹了麻烦?”
“又多想,”沈桑嗔怒道,“正好离开沈府时让人给你做了几件新衣裳,还想着过几日给你,这下子可好,直接就能换上了。”
元熹眼底一亮,“多谢主子。”
白芷将做好的新衣裳交给元熹,主仆三人又聊了几句,方近中午时才让人退下。
沈桑用过午膳,闭眼小憩了会儿。
长信殿内,陆一正在伺候谢濯换便服,突然听到头顶有声音道:“孤许久未曾见你如此。”
陆一是天生学武的好料子,又在刀尖上舔血过杀过人,平日里都刻意收敛身上戾气,一副嘻嘻哈哈跟谁都要好的模样。
陆一替他系好腰带,低着头闷声道:“若是他肯,属下当真是想收了他做弟弟。”
谢濯未作声。
陆一拍了下自己的嘴,强硬的扯了抹笑,道:“瞧属下就喜欢念叨之前的事,殿下莫要往心上放。”
陆一之前有个弟弟,亲生的。
那是个小哑巴,不懂武不会讨好人,骨子里要强,平日里只会跟在陆一后面傻呵呵的笑。可就是这么个小哑巴小傻子,为了不让任务中的哥哥受牵连,忍着痛在大火中活生生被烧死。
如果长大了,也该是元熹那个年纪了吧。
谢濯只当作没看见他的强撑,随口问起东宫的闲事。
尽管没什么要紧的,可谢濯有时还是喜欢听上一听。
他道:“明日沈氏省亲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陆一道:“回殿下,都准备妥当,就在房里放着。”
“孤知晓,你下去吧。”
说着,一抬头,视线正好落在对面的桌子上。
沈氏曾在那处看过账本,后来又说怕惊扰到他处理公务,便让人将东西搬回了账房。
书房内也时常有其他幕僚拜访,谢濯闻之有理,便应允了。
现在瞧着空荡荡的,竟有些碍眼。陆一在谢濯跟前伺候多年,见此立即识眼色道:“殿下,账房内灰尘积攒,难免有股发霉味,倒不如让太子妃再将账务搬回来。”
“不必了,”谢濯摩挲着腰间玉佩,眼底看不出神色,“找人把桌子搬出去。”
“哎?”陆一道,“搬出去?搬哪儿。”
谢濯扫了他一眼,“孤看搬你屋里就挺好。”
“……”陆一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嘴巴。
多嘴,叫你多嘴。
谢濯整下午都呆在书房,得了陆一提醒才抬头看了眼外面。
天色已经黑透,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倾泻而出。
谢濯想到昨夜他回去时沈氏已入睡,思及此,决定在书房内将剩下的公务处理完。倒不是多要紧的事,只是其中有本是柳燕递来的,说是一定要让他亲自过目。
说实话,他属实不大想批阅柳燕递来的东西。
这人心思活络,歪门路多,倡以诡辩之路,以不变应万变,可偏偏如此,话语动作间总归是洋溢着一股子不正经,就好比是眼前的折子……
无因有他,礼部侍郎在外养了妾室,接连几日都宿在外头,分内疼爱的紧。谁知此事被府中大夫人知晓,花了重金派人追查。这一查不要紧,放下查出侍郎养了两名外室,更离谱的时,这两名外室各住在对门,平日里都是以姐妹相称。
此事一经曝光,大夫人气不过,上门将二人羞辱一番,砸了院内物什,回去后便吵着要跟礼部侍郎和离。
大宛民风开放,女子提出和离改嫁一事也并无什过多稀奇。
柳燕在案牍里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笔墨反而在此处停下,故意顿了顿,才又接着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