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可眼前的美少年却没放开他,他的眼神似乎落在了自己的唇上,低着头朝自己慢慢逼近。
三寸
两寸、
一寸!
叶君晰感觉自己又要心悸到疼痛,连忙用手推拒着毕彦的胸膛。可身后突然又咕噜噜滚下一个,重重地撞在了他的后背上,让他的唇与毕彦的贴了个严丝合缝!
唔磕到了!
一瞬间分不清是嘴更疼些,还是心慌得更剧烈,烧红了脸颊的叶君晰连忙推开毕彦,捂着嘴扶着钟介彦的身躯站了起来。
钟介然的动作再次打破了坟地的宁静,待他三人都站起来时,盘旋的众鸟再次归位。
还是那只半秃了头的怪鸟,还站在这块碑上。
叶君晰大约可以确定,无论被惊扰多少次,这些鸟都会按部就班地回到相同的坟碑上。
他蹲下身,抹去坟碑上的土灰,又清了清杂草,看清上头的字。
「陈王氏之墓,生于齐正二十一年,故于齐正三十九年。」
吖!
叶君晰念了出来,而坟碑上的鸟像是回答他一般,扑闪着翅膀叫了一声。
钟介然的反应最快:这是它的墓,我就说,不会无缘无故聚拢了这么多的魂鸟!!!
钟介然:还有这个朱杨氏之墓平之志次女之墓晏子菡之墓
钟介然说着在坟地里转悠了起来,他念碑的声音渐行渐远,清明的声线笼在迷雾中倒一点都不显得吓人。
哎!你们看这个,这上头站了两只鸟!!!
钟介然一叫,众鸟又飞了起来。还是绕顶四圈,再回到原来的地方。
叶君晰立刻意识到,这里的坟大约埋葬的都是女子。未出嫁的、已出嫁、孤坟居多。那边的坟山占了两只,是不是意味着墓碑之下埋了两人?
「闫娘与其子闫牧之墓」
他快步走到那墓之前,发现果然是两人的合葬之墓。
子不从父姓,已嫁未嫁之妇均不如祖坟,全全葬在代峡峰的迷谷之中。这是何故?
他还未理顺,钟介然就先开了口:如果说这些魂鸟就是墓碑的主人,那就说明有上百个女子都与那怪道士有牵扯
叶君晰顺着钟介然地话接下去说:而且,他说自己是被其中一个香客困在了树中,这话倒不像有假。如果应抚观真是被障眼法所遮蔽。那我们只需要斩断二者的因果链,便能使应抚观重现!
钟介然:对对!吾就是这个意思!
他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倒让一旁的宫哲彦生生翻了个白眼。
由因生果,因果历然。我并不认为,破坏因果链是最好的办法。
听到毕彦沉稳的声音,叶君晰将目光从钟介然的身上移开,他难得见识毕彦如此认真而又稳重的模样。
只见他抬手点了点自己断眉的那处疤痕,而后又将食指指尖放在下唇之处来回刮了刮,抿了一下唇说道:既是魂鸟就不会在乎一般的世间俗物,钟介然你有被魂鸟攻击过吗?攻击时有何异样?你又是怎么被怪树困住的?
叶君晰顿时明白了毕彦的意思,与此同时他也很想知道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小道士究竟遭遇了什么。
第24章 更俊秀的 就是想贴着毕彦的耳边说话~
钟介然摆了摆头,坦白:吾听说吾的哥哥被魔尊掳走了,吾想去魔界救他出来,可吾只是个修仙的道士,若吾贸然进入魔界,必然会被捉去。吾在一本残卷中看到,说铜姝神域里有一种叫虹鸾灵殊花的神物,吃下去就可以洗净仙家之气。吾再乔装打扮一番,必然可以混入魔界,将吾的哥哥救出来!!!
竟是于他们殊途同归?如果他能修复心脉,倒也可以再帮这位钟道友去魔界寻一寻钟海棠,也算是了了乐师妹生前的一桩心愿。
叶君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钟介然似乎想到什么十分激动想过来握住他的手腕与他共叙,他低眸看了一眼钟介然灰灰的爪子,悄悄朝后躲了半步,余光却瞥见毕彦弯起的嘴角,他似乎挺高兴。
钟介然:叶道友!吾也同你们一样,走到那断路口被怪树欺骗,可吾的扇子无法击中群鸟,没法将他的魂魄剥离,大约是他觉得吾帮不上忙,趁着吾和魂鸟缠斗之时,将吾拖带进了土洞。吾还在里头救了一个被困的道士,结果他逃了就没再回来叶道友!今日若不是你,吾怕是无法活着出去了,大恩大德,吾定当来日报答!
叶君晰听他说得慷慨激昂,又朝自己这里逼近了两步,想双手握住自己,他连忙将手背在身后,余光中毕彦的嘴角似乎又向上弯了个更深的弧度。
他莫不是在嘲笑自己嫌弃钟介然太脏?没办法,钟介然这一身一脸简直和那烧焦的怪鸟无异。
叶君晰微微低头,握拳在唇边咳了咳,掩盖住心底的羞怯,顺势问了一句:那怪鸟攻击时有何异样?
钟介然:异样
只见钟介然双手合掌搓了搓,手上的黑灰层层掉落,他突然双手一拍,而后又重重拍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顶,土灰又落了许多,像破庙里的土神像皲裂掉渣一般,一时间竟不知是他的手更脏,还是头发更脏。
钟介然:他们弄乱了吾的头发,还啄走了吾的银发冠?!呐!就在此处!
叶君晰也是这时才发现,两只魂鸟栖息的坟碑背后静放着一个合蝉燕尾的银质发冠,看起来十分精致细腻,钟介然刚要蹲下身拿回自己的发冠,坟碑上稍小一只的魂鸟就直冲而下,朝着他的手啄去,像是要将这发冠霸占为己物。
他再次看向墓碑的小字:
「闫娘生于永立八年,故于永立三十八年。闫牧生于永立二十六年,故于永立四十一年。」
凡人十五及笄,及笄戴冠,这是魂鸟是墓上的闫牧?
叶君晰立刻用剑柄将钟介然推开,他催动灵力,以念魂之术让声音可以穿入魂鸟的颅内。
你是闫牧?
只问了这一句他心口一阵疼痛,连嘴角都溢出了血。
这只体型稍小的怪鸟并没有给他回应,而是回到了原位上,一只鸟眼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银冠,它弱小的身躯微微靠在另一只怪鸟的颈侧,像孩子依偎着母亲那样,怪异又和谐。
他正与开口再尝试一番,毕彦就立刻一掌捂住了他的嘴,皱眉道:叶哥哥,别说话,我来。
他立刻回了个颜色给毕彦,带着薄茧的手掌几乎将他半长脸包住。宽大的手撤离之时,温烫的指腹轻轻抹去了他唇角的血迹,他的心口又疼了一下。
耳边传来毕彦极有穿破力的念魂之音。
毕彦:怪鸟,你可是闫牧?
小只的怪鸟利爪抠紧了坟碑,稍小的石屑掉落下来。
你是那个没有及笄就死了娘亲的闫牧?所以你抢旁人的头冠,可这又如何?还是没有人会为你戴冠,不是吗?
毕竟你没有父亲!
叶君晰微微扯了扯毕彦的衣袖,他知道毕彦是故意这样说的,目的就是在逼怪鸟做出反应,可他还是觉得,这样的话,太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