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桑舒服的翻了个面儿,雪白手臂搭在桶沿,拇指食指捏圈,挑起三根手指:“放心,我言出必行,三倍还你,一个子儿也不少。”
冬芒目光一亮,一边按揉,一边羞答答道:“那如果姑娘一定要给这个钱,奴婢不收,就太不给姑娘面子了。”
玉桑挑眉望向她,两人对视一眼,于房中爆出一阵轻快的笑声。
笑声交织之中,亲近油然而生。
……
沐浴出来,玉桑换了件粉色的长裙。
江正清记着与她同行,早早等在院外。
院门敞着,江正清一袭白袍挺立院前,余光瞄见靓影时,下意识转过头。
天光之下,一身俏粉的少女款款而来,万千春色都落在她身后铺垫。
江正清看的晃了神,那股脸热的感觉又来了。
下一刻,他飞快移开目光,暗暗自责。
忽然出现的俏生妹妹,到底少了那份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情意。
江正清只能一遍遍告诫自己,这是妹妹,如此,方能将那份尴尬消减一。
“阿兄。”软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江正清神色一正,转身面向她:“桑妹妹。”
玉桑行至江正清面前:“走吧。”
干脆利落,目的明确。
江正清稍微轻松了,与她一同前往江钧院中。
然而,江正清做梦都没想到,待他与玉桑一同抵达祖父院门口时,传话的老仆疾步走出来,竟说,只让三娘进去。”
三娘,就是玉桑在家中的排序了。
江正清当场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祖父不见我?”
而且还是这样直接的将他单独拦在外面!
老仆平声道:“老爷便是这样吩咐的。”
相较之下,玉桑有种走到彼岸的欣慰。
她用过来人的眼神看向江正清:“阿兄莫慌,祖父时常这样,我先时也不知被单独拦过多少回,不是大事,或许等我与祖父说完话,祖父又会单独找你呢。”
江正清:……
不,这不对头。
江正清是长子嫡孙,江钧虽嘴上不说,但一向很看重他。
怎么会把他拦在外面呢!
没等江正清想明白,玉桑已在老仆的领路下走了进去。
冬芒在后头,瞅了眼可怜的江正清,忍不住道:“大郎君,真的不是大事,我们姑娘都被拦习惯了,挺过来就好。”
说完,她小跑着一路跟进去。
江正清:……
……
宅内处处张灯结彩,唯有江钧这方院子还是如旧。
进屋之前,老仆将冬芒一并拦下,只让玉桑一人进去。
玉桑给了冬芒一个眼神,后者安然等候,她这才转身走进去。
房中有一股酒味,还有上了年纪的人特有的味道。
若要用四个字形容,那便是死气沉沉。
江钧散着发,着一身白袍,抱着个酒壶颓身坐在茶座前。
外来的人影倒映在地上,寸寸靠近时,他缓缓抬眼,一双浑浊的眼竟隐隐泛红。
玉桑在他几步之外站定,不再上前。
一老一少,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谁也没开口,又像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半晌,玉桑轻轻吐气,先开了口。
“自从孙儿回到这个家起,但凡听到有关父亲的事,无不是否认与批判。”
“身为江家儿郎,理当向所有士族子弟一般,按部就班的读书入仕,升官进爵,光耀门楣。”
“所以,孙儿不由猜想,当日父亲离家出走时,祖父一定是气急了。”
“气他离经叛道,忤逆不孝,恨不能从没有生过这样一个儿子。”
“那时的祖父一定没有想到,父亲那些在世人眼中不务正业的坚持,在某一日,竟能换得这样的成就与荣耀,轻易盖过不计其数中规中矩按部就班活过一世的人。”
玉桑顿了顿,见江钧静坐不动,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