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传来孙氏的声音,玉桑转过头,“父亲做的?”
孙氏点头:“是啊,他不讲究吃喝,不爱世家子弟那套做派,但在这些东西上格外用心,也有天赋。”
她握住玉桑的手,同样是劝:“桑桑,你祖父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仅看他保留着文琅院的种种,便知他还是疼你父亲的。”
“我知道,你一定是因回来那日的事,心里对他存了气,才故意这样,但以后不要再有了。”
平心而论,自从来到江宅,孙氏对她不错。
玉桑对人不对事,便顺了她的意思:“伯母放心。”
孙氏又道:“如今祖父要亲自教导你,正是你们培养祖孙情的好时候。你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一定懂得怎么讨祖父欢心。”
玉桑点头,还是那句:“伯母放心。”
得了玉桑的肯定,孙氏才放心离开。
没多久,江钧便过来了。
玉桑见到他,竟姿态端正的同他行了一个大礼,江钧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哼笑。
只因说她言行无度没有规矩,她便来行大礼。
无非是想让他看看,她到底懂不懂规矩。
江钧带着玉桑走出来,站在景色奇丽的院中。
“老夫这里没有那些破落规矩,无需你一日踩着饭点来请安奉茶。”
“自明日起,会有先生来教你读书写字和女儿家该学的东西,老夫每半月考一次。”
“你若顶嘴冲撞,杖十,若行为叛逆,杖二十,若学不用心,考核不通,杖五十。犯一次,罚一次!听清了吗?”
玉桑闻言,嗤的一声笑了。
冬芒险些给她跪下了,小祖宗,你这细皮嫩肉可不向打!
果不其然,江钧脸色一沉:“你不服?”
玉桑摇摇头:“进门之前,孙儿以为文琅院该是个书香四溢的文雅之地,没想进来之后,书墨香气没见多少,却是这院中奇景引人入胜。”
她背起手,信口断言:“这院子的名字,定不是父亲提得。可惜了,提名之人心中或许含着什么期盼,没想住进来的人压根没在意他的期盼,硬生生走了另一条道。”
说到这,玉桑偏偏头,对江钧笑道:“但其实,进来的人只会被院中景致吸引,反倒不在意这是文琅院还是武琅院,祖父以为呢?”
江钧冷着脸没说话。
玉桑股作惊讶的捂唇:“方才那些话,也算是顶嘴冲撞吗?”
她眼珠一转,又道:“可祖父亲口讲明惩罚从明日开始,今日说的应当不算喔!”
江钧眼神变了几变,终究没怒,只笑了。
“老夫倒是想看看,是你这嘴厉害,还是江家家法更厉害。”
规矩讲明,他转身欲走,然目光所及院中景致,到底又想起一茬。
江钧回过身,看面不服心也不服的少女,平声道:“院中已有的,你一个也不许碰。想绑秋千还是立葡萄架,老夫管不着,但你只能用自己一双手亲自置办,府中奴仆无人会帮你。”
玉桑倏地抬眼,望向面前这个讨厌的老头。
少女眼中的怒色,江钧一览无遗,他冷笑一声,转身出了院门。
冬芒简直大开眼界,第一次没有劝玉桑心平气和,“他哪里有长辈该有的姿态,简直是个满腹心计的老头,太坏了!”
玉桑没说话,她紧紧盯着江钧的背影,一双拳头死死握住。
少顷,她迈开步子就往外走。
冬芒:“姑娘,你去哪儿啊。”
少女声线清脆,亦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搬木头!”
冬芒:……搬、搬木头?
绑秋千?竖葡萄架?
你们可真是亲祖孙!
一日过去,稷旻照例收到冬芒传来的密信。
飞鹰和黑狼在旁看热闹,惊讶不已。
黑狼:“玉娘子不是挺会讨人喜欢吗?怎么在江府举步维艰到这种地步?”
此话一出,稷旻忽然抬眼看他。
黑狼呼吸一滞,意识到自己说的那个“人”,似乎指的是殿下。
言下之意,仿佛在说他是个好哄的。
他连忙给飞鹰使眼神。
飞鹰倒是在认真思考:“殿下,您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将玉娘子放在江钧膝下,是否有什么另外的考量?”
飞鹰一番话,稷旻眼神又是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