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连袖子都打湿了。
江慈蹙了蹙眉,可还没等她开口,一直沉默的六娘忽然上前,将两个妹妹一把推开。
“蠢货!做事毛毛躁躁的,当心母亲晓得了,狠狠地罚你们!”
两人咬着唇退到一旁,垂首不语,十娘的婢子也捏了干净帕子过来相帮玉桑擦拭。
玉桑今日穿的是浅色的裙衫,两盏水浇上去,实在遮掩不住,尤其袖子贴着手臂,都能瞧见肌肤。
六娘又道:“这可不好,仪式快要开始了,稷娘子总不能穿成这样出席。”
她望向外头:“还请稷娘子移步到厢房客居,先将衣裳烘干吧。”
“不必麻烦诸位娘子了。”见玉桑被泼水,江慈已露不悦之态,“今日府上客多,十娘这边又不能离人,劳烦六娘子找个领路的奴人,再准备些火具,我带稷夫人过去即可。”
江慈语气有些生硬,这是很少有的。
应六娘轻轻吞咽,再度软声道歉。
玉桑按住江慈的手,微微一笑:“无妨的,我先去将裙衫弄干吧。”
于是,两人就这样出了东房,被应府家奴带着去客房。
一路上,玉桑没有说话,心中却透亮的很。
她在江府深造三年,又进宫呆了三年,多少练就了些本事,对意外发生的处理方法和看法,也自成一套经验。
像这种热闹的场合,人心不和必有妖。
刚才那两盏水,无论是刻意程度还是拙劣手法,都显出五娘和九娘的心虚。
她们是故意泼她,为的是让她尽快离开那间房,或者说,离那些东西远点。
结合江慈说的,玉桑可以断定,今日是姐妹之间的算计与较量。
至于那个应六娘,与这些姐妹都不是一母同胞,换做是她,巴不得在重要时刻看她们出错闹事,这样就可以引应夫人不满。
可她当时的反应,是先发制人呵斥两人,明斥暗护。
如此一来,玉桑和江慈反倒不好再发作。
可她们怎么看都不像姐妹情深的样子。
玉桑大胆猜测,十娘的这个及笄礼,会被这些姐妹动手脚。
而作为庶姐的六娘未必不知情,她这时候护了,是为让她们有机会闯更大的祸。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江慈忽然发话,玉桑这才发现,她们已经到了客房。
她不好把话说明白,便对江慈道:“姐姐,我怎么觉得这应家姐妹之间的关系怪怪的?”
江慈心明眼亮,知道应家后宅内斗,但她想的没有玉桑那么深,只道:“是非之地,远离便是。”
玉桑闻言,只觉姐姐有这方面的意识,也是好事。
至少有情况发生时,她无需多番解释,也能与姐姐一同应对。
两人进了房间,等了好半天都没人来。
“想来是应家今日人多,贵客频临,根本忙不开。”她拍拍玉桑的手:“桑桑,我出去问人借火具,你在这里别乱走,我很快回来。”
玉桑点头:“好的。”
江慈风风火火出去了。
玉桑在房中转了几圈,江慈并没有很快回来。
长史府奴仆有限,又来了这么多贵客,自然忙的不可开交。
玉桑想,姐姐也许是没找到人借,也许是被别的客人绊住,多少要寒暄两句,所以耽误了。
玉桑见门窗紧闭,心道外面有风,她就在客房外的空地转两圈,风干还比较快。
是以,玉桑打开门,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她谨记江慈的吩咐,没有走远,只在房间附近溜达,只要江慈回来,她立马能看到。
然而,江慈没有回来,自月亮门后拐过来的一双人影,分明是两个男人。
玉桑神色一怔,飞快跑回房间,掩上房门,又贴耳偷听。
刚才在门口打了照面后,韩唯便被一个官员缠住说话,想来这人清楚韩家背景,所以一直缠他到现在。
玉桑心想,从前的韩唯可不是爱说废话,爱与人虚与委蛇的性子。
要么是这一世的他改变太多,要么是他与这位大人真的相谈甚欢一见如故,索性找个安静的地方私聊。
这里是长史府客房之地,会有别的客人转过来并不奇怪。
奈何长史府虽小,房间的隔音却很不错。
玉桑贴着门听了半晌,隐约能听到男人的轻笑声,还是那种浮于表面很敷衍客套的笑。
这样贴着听了片刻,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姐姐还是没有回来。
玉桑警惕的想,最好是这两人都走了,万一剩一个在这,又被其他人撞见,岂不是会误会她与这人在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