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更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元瑾汐的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转身,每一次回眸,都像是在他的心里回旋一般。
元瑾汐其实也是第一次跳这样的舞,儿时她爹曾说过,在北地天气极冷时,滚水洒向空中会瞬间结冰,变成雪花。
她当时便想着,若是能在那样的景色下跳上一舞,一定会很美。
昨天早上洒水时,见到水落地直接冻成了冰,就想到了这个。经过昨天晚上和小七以及爹爹的验证后,就有了今天早上的雪地一舞。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曹子建诚不欺我也。”一声赞美之语响起,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恰好这时元晋安的鼓声也停了下来,元瑾汐停住动作,看向声音来处。
一个身着猎装的年轻男人从树林后走了出来,头戴紫金冠,身着锦衣狐裘,腰上系着一条墨玉蹀躞带,上面挂着刀鞘扇子等。脚上长筒鹿皮靴子,脚踏积雪,向元瑾汐缓缓走来。
“这位惊鸿仙子是哪里人士,谁家的姑娘?”来人顺手拿下腰间折扇,刷地一下打开,还扇了两下。
元瑾汐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此时四周白雪皑皑,天气冷到滴水成水,这人竟然在她面前扇扇子。
虽说挺潇洒的,但配着狐裘厚披,怎么看怎么别扭。
“见过这位公子,婢乃是颖王府的人。”说罢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齐宣的方向。
此时齐宣已经黑着一张脸走了过来,“靖安王世子真是好雅兴、好眼色啊。”
靖安世子许淮秀这才浮夸地表现出刚看到齐宣的样子,一脸嘻嘻哈哈地笑道:“唉呀,原来是颖王殿下,殿下真是好眼光,身边的婢女竟有如此本事。”
“不知殿下可愿割爱,淮秀愿用十两黄金来换。”
在场众人都瞪大眼睛,元晋安却是心里咯噔一下,生怕齐宣下一秒就点头。元瑾汐也有点紧张,没想到这个什么劳什子靖安世子,竟然是这样放荡不羁的人。
齐宣却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也没答话,只是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元瑾汐身上,“跳得不错,回头赏你十两黄金,做为奖励。”
这已经是在打许淮秀的脸了。
但他却丝毫不介意,哈哈大笑道:“前阵子听说颖王殿下有了位心头好,宠到整个盛京城都轰动了,如今看来,确实值得。”
说着话,他又热情地上前揽住齐宣的肩膀,“有如此美人美景,不如用这只刚猎来的獐子庆祝一下,顺便再加上我带来的五味酒,你看如何?”
齐宣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你啊,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见风流的性子。”
他这些年一直忙于政务和寻找小镇纸,极少出门交际,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就是这个风流倜傥,又为人豁达的许淮秀了。
许淮秀一脸不赞同地道:“宣兄你这话就不对了,美人乃是老天爷造出来以悦世人的,见美色却无视之,那叫暴殄天物。”
“就比如你这小美人儿,这么优美的舞姿,这么绝妙的想法,若是无人赞叹,岂不可惜?”
这话说得齐宣无法反驳,只好转移话题,“我看你学问不见涨,歪理倒是越来越多了。”
许淮秀带出来的人,永远不会缺少一种人,就是厨艺高超。很快这些人就在庄子里的一处空地,架了个柴火堆,将整个獐子洗剥干净,架在了柴火堆上。
元瑾汐此时已经换回了平常穿的衣服,刚刚那一舞跳时虽然过瘾,但停下来是真的冷,为了身形好看,她刚刚可是穿了单衣的。
元晋安这时端了一碗姜汤过来,“拜托厨房给你做的。快喝省得着凉。”
在元瑾汐开始小口的抿姜汤后,他又道:“你和颖王殿下,有没有……我怎么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元瑾汐呛了一下,赶紧道:“什么都没有,爹你别瞎说,他是王爷,我还没那么傻。”
“那就好。你可别昏了头去做妾,咱元家的女儿不给任何人做妾,就是王爷的也不行。”
“知道啦,爹你小点声。让人家听见,还以为我们有什么心思呢。”元瑾汐又喝了一口姜汤。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元瑾汐此时的心境,却与刚入府时有些不同。那时她是真心实意地不想去齐宣扯上什么关系。
如今么,虽然仍旧不想,但心底里到底里冒出一丝的酸涩来。
也不知道日后是京城中哪家的贵女能有这个福分,嫁给齐宣当正妻。
一整只獐子想要烧到外焦里嫩,真是需要功夫。许淮秀带来的四个人从早晨开始,一直烤到中午饭点都过了,才总算烤好。
不过烤出来的卖相是真的好,微焦的颜色泛着油光,配合刷了一遍又一遍的酱料,光是看,就引得人咽口水。
许淮秀对此非常满意,打赏了下人之后,亲自上前在最嫩处片了一大块,放在盘子里,递给元瑾汐,“惊鸿姑娘晨间一舞,称得上是仙女下凡,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元瑾汐从小长到大,还没被人这么夸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硬着头皮接了,福身一礼,“谢过世子殿下夸奖。”
齐宣就看不得许淮秀这样,便示意小七又割了一大块肉放在盘子里,然后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壶酒,“这是我庄子里的三山酿,你拿去一坛,去找元先生吧。”
元瑾汐心里一喜,满脸笑意地对着齐宣福身行礼,“谢过王爷。”
许淮秀看到元瑾汐走开,一脸地怅然若失,“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只是他虽然一副惆怅的样子,但身体却是很灵活,行云流水般地闪开齐宣踹来的一脚,“宣兄这是要棒打鸳鸯啊。”
齐宣笑骂,“再贫我就把你赶出庄子,赶紧地,过来陪我喝酒。”
许淮秀手捂胸口,“听,这是心碎的声音。”
却说元瑾汐这边拿了酒、拎了酒,就直奔元晋安的休息之处。
元晋安在庄子里的身份,是按庄子里的客人招待的。因此,有间独立的屋子,此时管家正坐在屋里,与元晋安聊天。
看到元瑾汐拿着东西进来,不由抽了抽鼻子,笑道:“瑾汐姑娘真是孝顺,这才烤好没多会儿,就端着肉来孝敬元先生了。”
元晋安虽然心里乐开花,但还是大手一挥,“齐管家过誉了,不如就在这里和我们fù_nǚ二人吃上一些,这肉这么多,吃不了凉了可惜了。”
齐管家看到元晋安真诚不似作伪,又想到元瑾汐的受宠,便有心给他铺台阶,“元先生若是舍得,不如就把这酒和肉拿到厨房里去,正好眼下庄子里事情不多,我把几个不当值的都叫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好啊,”元晋安知道齐管家这是在帮自己搏人缘,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在下初来乍到,正想与大家亲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