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准确地说,是晚上十点二十七分。
他手上空荡荡的,腕表早已被收走,但他脑内却像有一座时钟,滴滴答答,永不停止。即便是黑暗也无法动摇他的意志。
盛霈没再出声。
他安静地躺在一侧,暂时躲进了自己的世界。
他在想山岚,想他的招儿是不是已经平安到了洛京,会不会也在想他,或许不会,她失踪了那么久,现在应该被家里人包围了,没有时间想他。
盛霈微叹了口气。
公主哪有良心。
符世熙躺得好好的,身边的人忽然叹起气来,他来了点儿聊八卦的兴致:“盛二,想女人了?”
盛霈轻啧一声:“别胡说。”
话虽这样说,唇角却翘起来。
符世熙:“从一开始从船上看见那个女人,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她。我说你在海上那么多年,怎么就没个女人,原来喜欢这样的。”
盛霈:“哪样的?”
符世熙闭着眼,脑中浮现那双清冷如冰雪的眼睛,她看过来的时候,像南海起了风,浪潮即将翻涌。
“看起来脾气不好。”
符世熙委婉地说。
盛霈忍不住低笑一声,胸膛微微震动,半晌,他停了笑,说:“她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人。”
符世熙:“...你认真说的?”
盛霈“嗯”了声:“我就没见她发过脾气,唯一一次……”
唯一一次,是他们回到猫注的第一晚。
那天晚上他们说着话,公主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脾气,忽然把他赶出了房门,连着第二天都没什么好脸色。
盛霈现在都没想明白,那晚到底是怎么惹她生气了。
后来没怎么哄,她自己又好了,变成原来的模样。
符世熙:“唯一一次?”
盛霈想到这儿,揉了揉眉心:“我惹她生气了。总说我做什么,无聊的很,说说你,明年该三十了吧?家里人不催?”
符世熙:“怎么不催,催我别干这行了,早点回去继承家业。我能继承什么家业?原本学得那些手艺也没法挣钱,还不如在这海上,至少快活,没人管。”
盛霈:“我记得你学艺术的?学得什么?”
符世熙轻声应:“美术。”
盛霈闻言,微一挑眉:“学美术的跑来开船了?”
符世熙:“也是机缘巧合,现在的日子也挺好。就是希望以后可别遇到这些意外了,说到这个,你有办法出去吗?”
盛霈:“暂时没有。”
盛霈上船前,身上是带着追踪器的,后来上了船,浑身上下就连鞋底他们都没放过,全部给他搜罗走了,也不知道后来他们追上来没有。
这帮人,说是来了就给他刀。
刀的影子都没见着,可见没什么信用。
“睡了。”盛霈随口说了句,“明儿再说。”
符世熙:“?”
“又睡?”
盛霈心说可不是么,在岛上他没有一天能睡好,睁开眼闭上眼都是山岚,她的唇,她的发,她的体温,她的味道,日夜缠绕着他,能睡着就不是男人。
“不睡你想干什么?”
盛霈反问。
符世熙叹了口气:“真是服了你,睡吧睡吧。”
漆黑的屋内再一次陷入沉寂。
只不过这样的沉寂只持续了三个小时。
凌晨三点,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
盛霈瞬间睁开了眼,身体紧绷了一瞬,他推了推边上的符世熙,低声喊:“符哥,醒一醒。”
符世熙一惊:“怎么了……”
话没说完,门口进来两个蒙面男人,一声不吭地架起符世熙往外带,盛霈上前一步,手臂往符世熙身前一挡,问:“你们要什么?”
符世熙咽了口口水,道:“我会配合你们,但你们要说出需求。”
来人用力架住符世熙,并不和盛霈交谈,盛霈小臂收紧,眼看就要动手,忽然听得一声闷响,房间内忽然有了光。
那层玻璃墙面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