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樵没管他们在闹什么,瞥了眼坐在甲板上黑不溜秋的家伙,问盛霈:“二哥,你们出海一趟,还捡回来个人?”
他啧啧称奇:“怎么黑成这样,这也太黑了。”
赵行:“......”
盛霈这才想起还有赵行,说:“先进去。海上发通知了吗?”
“昨天就发了,晚上六点前都回航。”徐玉樵一边往船舱里一边说,“对了,二哥。这次多亏符哥了,我找他帮的忙,他二话不说就过来了,陪我们在海上找了好几天。”
盛霈:“符世熙?船是他去要回来的?”
难怪他的船会出现在这里。
徐玉樵这个性子,他没开口,他不会主动去把借出去的船要回来。至于符世熙,他自己的船可不是说罢工就能罢工的。
盛霈问:“人呢?我去谢谢他。”
徐玉樵一指甲板后头:“驾驶室呢,那头在催了,催我们回航。”
盛霈微顿,回头看了眼山岚,她又被小风黏上了,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他对徐玉樵说:“我上去说点事儿,你看好她。”
徐玉樵:“知道了。”
他哪还敢不看好。
于是,等盛霈一走,徐玉樵就领着他们进了船舱,先吃点东西,再坐下来慢慢说,总归他们要回猫注去。
.
驾驶内。
符世熙正在和岛上的人沟通,他脾气好,那边说什么他都应是。
眼看盛霈来了,他抬了下手,道:“知道了,马上返航。人找到了,都没事,知道,我都带回去。”
一挂电话,符世熙上前,上下看他一眼,调侃道:“你也有在海上翻船的一天?小樵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说笑。”
盛霈:“一点意外。”
“回来就行。”符世熙拍了拍他的肩,温声说,“岛上让我们回去,现在直接回猫注,时间正好,再晚一点可就接不到你们了。这次的超强台风威力极强,管控很严。”
盛霈一顿,问:“超强台风?”
符世熙:“嗯,刚有预报就让我们回去了。本来昨天就该回去,想再找找,运气好,真让我们找到了。”
符世熙说完,不见盛霈应声。
他仔细看他脸色,迟疑一瞬,问:“你想干什么?”
要说海上能有略微了解盛霈的人,符世熙绝对算一个,他一看盛霈这副神情就知道有什么为难的事要发生。
果然,盛霈说:“我们不回猫注,直接回南渚。”
符世熙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认真问:“你是在和我商量,还是在通知我?如果是和我商量,那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同意。如果是在通知我,大可不必,这是你的船。”
盛霈微攥了下拳,走至驾驶台前,沉沉的视线望向茫茫的海。
这片海域他看了三年,晴时雨时,阴时或起风时,它总是不同的模样,摇摇晃晃,使他的心也始终在海上飘荡。
盛霈从未想过,在某一天,他会有避风港。
可现在,他的心有了停处。
盛霈舔了舔唇,说:“我有急事。除了必要的部门,余下的人我会送你们到最近、最安全的岛,再联系猫注那边来接你们。至于我,我要回南渚。”
符世熙拧眉,难得来了火。
他向来温和的面容此时一派严肃,指着底下问:“这船上多少人你知道吗?我们为了找你,费了多大的劲你知道吗?马上要禁止出港了,你不要命,别人不要命吗?”
“盛霈,你是一个船长,要对你船上的每一个人负责!话我放在这里,就算是天大的事,你也给我等着!”
话音落下,驾驶室内一片沉寂。
盛霈不应声,抵在驾驶台上的手已紧握成拳。
他心头有一股无名火在烧,不冲别人,只冲自己。
是他用七星铁为借口把山岚带到猫注岛上,也是他由着性子把她带出了海,又遭遇了这样的意外,时间一天一天地过,他们却离南渚,离洛京越来越远。
她要赶在祭祖大典之前回去。
孤身去面对未卜的前路。
盛霈一清二楚,这件事对她至关重要。
可早上她怎么说,她依旧安静地看他,从不生气,从不怪他,再轻轻柔柔地告诉他,你别急。
“我要回去。”
盛霈咬了下牙,第一次失了理智。
驾驶员是盛霈的人,跟了他三年,知道他的牛脾气,也不劝,就在这儿认真开船,盛霈说哪儿他们就去哪儿。
这船上的人,大多数是盛霈捡的。
有的人无家可归,有的人找不到工作,有的人被他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