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龙舟竞渡照常举行,容递最喜欢这些比赛,今日也登场了。这些男子各个赤裸着上身,年轻健美的肉体在骄阳下闪着光,岸边是这些郎君思慕的少女,他们争渡,她们争妍。
往年棠期是最喜欢凑热闹的,今年她为前途迷茫,对这些失了兴致,柚期因不想遇见齐流,也闭门不出了。
酬梦跟羡鱼坐在归风楼上,遥看这洛水上的热闹,略吃了两盏酒,便回了家。狄舒带着白崂去外面吃酒了,酬梦跟羡鱼坐在院子里摆了张桌案剥粽子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倒也不觉寂寞。
她吃了两个,无论是肉粽还是甜粽都尝不出什么滋味,便往椅背上一靠,问道:“你早上去送香包,见到易宵了?”
羡鱼道:“没有,说是出去了。”
酬梦伸了个懒腰,喃喃道:“他能去哪呢?”
羡鱼瞥了一眼酬梦,道:“你管那个做什么?”
她难掩语气中的失落,仿佛今日是被易宵爽了约,“是,是不该管,只是他说身子不好,才拒了我,这却又出门了……”
羡鱼把椅子搬到她身边,两人并排靠着,醉月只把盘子里那颗肉粽里的肉给吃了,正跳着去扒桌上剩的粽子,羡鱼起身踢了它一脚,醉月却往她怀里一扑,撞倒了她,羡鱼骂道:“这作死的畜生,粉都给你舔没了!明儿非好好饿你一顿!”
羡鱼因今儿过节,特地好好打扮了一番,现在却被醉月弄得不像样,气得眼睛都红了。酬梦笑得肚子疼,帮羡鱼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又剥了颗粽子丢给醉月,它叼着粽子回了自己的窝,这才平息下来。
酬梦抽了帕子沾了些茶水递给羡鱼,她一边擦着脸,一边道:“栩栩,你不觉得这段日子,你常念着他的名字么?”
“我晓得啊。”酬梦笑了笑。
“真的么?”羡鱼这语气俨然是不相信。
酬梦笑道:“你有话直说。”
羡鱼道:“我觉得不太对,棠期娘子那么怕他,你却能在人家床上歪觉,栩栩,你别忘了,那是罗易宵,你自己还说过他九曲回肠七巧玲珑心,还是远着点好。”
酬梦倒没觉得易宵这样有什么不好,个人有个人的考量,这世上的人若都只为他人着想还要乱套了,况且易宵也从没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酬梦虽不能完全信任他,却也不想就此失去这个朋友。
可说到底,酬梦跟他相好,也有那么一点上不了台面的私心。整个洛阳城就只有他们两个像是惹了判官投错了胎,无论在哪都显得“不合时宜”,易宵又不擅交际,寂寞孤单,就如同失去白崂的她一样。
酬梦道:“没人陪我,易宵也没人陪——不对,他也有去处,只有我没人陪。”
羡鱼把手划过她的脸颊,嗔道:“没良心!我呢?”
酬梦笑道:“你还有九皋。”
她侧身轻声问道:“那位祭酒大人呢?”
酬梦眉毛一挑,“你先问他却不是白崂?”
羡鱼沉了脸,委婉地点出心中的迷惑:“白崂不对劲,他夜里很少来,从前你俩还没好上的时候,他几乎夜夜都在的,有时是上半夜,有时是下半夜,哪回不把我吓个半死!”
酬梦眯合着眼,事不关己似的道:“好像是这样……”可她睡得太沉,很少醒来,就算迷蒙中觉得身边有人,她也以为那是羡鱼来帮她搴被子罢了。
羡鱼像是极羞耻似的,贴在酬梦耳边轻声问道:“他是不是有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