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同下了车,西山今日还设了禁军把守,酬梦想着少湖一定在,便独自去了他的营帐,跟他说了两句话。易宵远远看见有女眷过来,便跟郑家姐妹分开了,春光正好,他也舍不得浪费,便往东边的临川亭去了。
棠期这才活过来,问道:“方才下车时才看到酬梦哥哥腰上别了棵兰草,是姐姐的?”
柚期疑惑道:“我的那棵在她的荷包里,腰上的不知是谁的。”
“真讨厌,他就不能安分一点么!”
柚期戳了戳她翘得高高的小嘴,笑道:“我那棵年年也都是送给这些哥哥们,没什么别的意思。”
棠期一听这话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姐姐,我不懂你……他是个多情种子,怎么会看不透你的心意,我没看出来他有拒绝的意思,可是姐姐却总是遮掩,酬梦哥哥一定也很迷惑,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四处鸟语花香,春光烂漫,人给暖风一吹,什么愁都浅了,柚期反问道:“那我问你,你明明不喜欢易宵表哥,为什么从没听过你当着父亲的面说一个不字?”
“我虽然不喜欢他,可是也没有别的中意的对象,嫁给他也并不吃亏,更何况……说了也没用……”
棠期从身边的餐盘里拿了块糕点,她尝了一口,滋味一般,便捏碎了撒在地上喂鸟,柚期的鞋子上沾了些春泥,她跺了跺脚,轻轻道:“我也是如此,我跟她没可能,可是我又喜欢她,总想见到她,跟她说说话,我还做不到因为得不到就断来往,蕴清,你可能不懂,我的心复杂极了……心里若只有喜欢,那就简单了,凭她是谁,我都要把她抢回来,锁在家里!可是不成啊,我还有那一半理智,咱们家,我的身份,他的身份,都是束缚,我就跟那偷嘴的雀儿似的,能偷一口甜,就多偷一口,否则那高枝上的果子没人摘,烂在树上更可惜。”
棠期看着姐姐嘴边漾起的两个酒窝,她的笑极甜,可棠期却觉得嘴里苦。原来姐姐不是因为酬梦花心才不愿道明心意的,原来还是世俗坏了人的美梦,棠期又问道:“姐姐,你怎么知道他是高处的果子?”
柚期狡黠一笑,“这就不能告诉你了,这是姐姐的秘密。”
她是偷跑出来的,身上没带兰草,棠期蹲下随便薅了一把杂草,中间还夹杂了一颗蒲公英,她甩了甩草根上的泥,笑盈盈递给柚期,问道:“嫁不了喜欢的人,所以嫁谁都一样?”
柚期随手一扔,又把草根踩进土里,春风吹又生,草比她们这些世家小姐顽强多了……她拉着棠期往上游走,“当然不是,夫婿还是要挑好的,不然日子多难熬啊……”
“小的时候我还求过菩萨把四哥换成酬梦哥哥,他要是真的能成咱们家人就好了……姐姐,我后悔了,你早点跟我说这些,我就不跟他赌了,谁稀罕做他师傅。”
“若不是易宵表哥提醒我,这话可能等我出嫁才会告诉你。”
“药罐子?姐姐,所以我怕他,我永远也猜不透他葫芦里是什么药!一想到这个,明儿我就得去永宁寺替圣人上叁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