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无权无势,幸而养兄已经得到新帝委任的兵权,掌管了西南州府,只要有机会,他也一定会帮她的。
“碧珠,我们之后所图,要细水长流,缓缓谋算。”
她会把这一切都查清楚的。
她不是个极其聪慧的女人,也不是个心有谋略的女人,从前更有父兄长辈为她遮风挡雨。
如今一切所为,皆因她的不甘愿而已。
碧珠轻轻点头,仍目露担忧地看着范青瑜。
却见她的那双明眸里慢慢地,又有了些往日在珲州府的神采,“碧珠,我想,我可以先去做一些想做的事情了。”
既然报仇的事情只能徐徐图之,她注定要在盛京继续待下去,不如利用好这段日子,给自己多经营些资本。
即使她在珲州城里已经有花不完的钱财,但一来她有那些范府下人的家眷需要抚恤,二来总也不能坐山吃空。
在这盛京城里继续打探消息,培养自己的人手,恐怕也要不少银子。
她的血液里流淌着商人的血液,可能注定难以压抑着自己的本心,在这盛京城里,也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她并不像那些擅于女红的闺阁千金,对琴棋书画也只是浅浅涉猎,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便是从商了。
“无论怎样,碧珠都会支持小姐的。”小丫头想了想,也慢慢地笑了,“凭我们小姐的本事,一定做什么都能成。”
范青瑜唇角弯了弯,深深呼出一口气来。
心头的一件大事有了眉目,她整个人都有些轻松了,那笼罩在眉眼之间的一丝阴翳也消散了。
本就明眸皓齿的美人,更显得面色红润,光彩四溢,即使她现在是扮做男装,也挡不住那夺目的绚丽。
又在雅座里待到了情绪彻底平静下来,范青瑜才唤了声碧珠,“我们走吧。”
将事情搞清楚了,那么她们也不必在此地停留了。
范青瑜向来对这些嬉笑玩乐兴趣不大,更别说目前还无心这些。
出来的时候范青瑜看了一下,李晋玮那群公子哥们已经离开了,她带着碧珠朝茶馆外走去。
忽然,一个身影猝不及防地冲了上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腿,“救救我!”
范青瑜身子骨并不多么稳健,被这么一撞,差点没站稳跌倒下去,还是碧珠见势不对赶紧扶住了她。
她低下头去看,那是个衣裳凌乱的女子,肤色微深,从面容看有些像北方草原的人,长的倒是很漂亮,只是眼里满是倔强和不甘,看样子可能是从隔壁的青楼逃出来的。
范青瑜也莫名冒起了个念头,应该让李晋玮那几个人英雄救美的。
话本里不都是这么写的?
没多少功夫,果真从隔壁的楼里出来两个大汉,朝着这边快速冲来。
她本不想惹麻烦,但今日确实对她而言是个不同的日子,也许遇上了就算是她的缘法,范青瑜便打算花钱救下这个女子。
“她要多少钱?我买了。”范青瑜垂眼看着越发紧抱着自己大腿的女人,微微皱了皱眉,“你先放开我。”
那人埋着头,听见她的声音僵了一瞬,才缓缓放开手。
那两个大汉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瓮声瓮气地道:“这个女人刚刚打伤了我的客人,还要赔一笔钱,你得给三百两!”
三百两?
范青瑜的眸里锐利了一些,直直地望向刚刚说话的壮汉,“三百两,可以买你们楼里多少个姑娘了?”
两个大汉本就是想宰眼前的小白脸一笔,看她并不上当,顿时语气凶恶了起来,“这个长的好,还是新货,怎么着,你不想给钱还想要人?就算到官府面前你也没理!”
“这人是抢来的吧?来路不正,真要报官了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范青瑜的声音低了些,“一百两,你们看着办。”
一百两也不少了,反正是刚送来的,那两个人眼珠子转了转,便答应了。
范青瑜冷着脸让碧珠掏银子,等人都走了,才低下头,看着自己花一百银子救回来的女子。
“你拿什么抵这一百两呢?”
她声调缓慢,又带着一丝微微的低哑,听起来是半点不像女声。
跪在腿边的女人颤抖着抬起头看她,那双眸子虽然泛着红,却是亮的惊人,声音低低的,“我值得!你不会后悔的。”
看着那双明亮倔强的眼睛,范青瑜便莫名相信了对方。
她的面上缓缓露出了笑意,“那跟我走吧。”
带着这个女人一起回到她的新居,范青瑜看了眼自己还没挂上匾额的地方,沉思了一会儿,吩咐采芙去订一块牌匾。
“就定‘沈府’吧。”范青瑜闭了闭眼,想起了昔年在母亲怀里撒娇卖痴的日子,回想起来竟觉得恍如隔世。
她的母亲沈若岚,出身江南豪富沈家,在闺阁时便极善经营,家中生意在她手中扩大了一倍不止,后来与家人决裂远嫁西南,因为体弱多病,早早便离去了。
她在外,一向化名为“沈瑜”,也是为了怀念她。
“是。”采芙应下了,小心地看了范青瑜一眼,犹豫着道:“小姐,今日门房在门外发现了一份贺礼,看着那檀木盒很是贵重,上面也没有名姓,不知是何人送来的。”
一份贵重的贺礼?
她初来盛京,也没有支会其他人,除了江家和柳绮,哪里会有人送东西过来?
范青瑜愣了一下,想了想,“拿过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