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来着,乐……君羡。
据说帝京钢琴培训机构都打着他的名号招生。
想培养一个如君羡一样的钢琴神童吗?
想成为第二个君羡,18岁进入爱乐乐团担当独立钢琴师吗?
想通过钢琴改变命运,复制君羡20岁登上金色大厅的奇迹吗?
来xx机构吧。
思绪只是一瞬间,许宜安回到了青竹包房。善念念已经吃完了那枚白色的水煮蛋。
那小山却还耸立着。
“念念,再多吃一点,吃完就回家了。”
善念念大眼睛忽闪着,夹了一筷子碧绿的芦笋,仔细地放在了许宜安的盘子。
许宜安收拾好的心情,又崩溃了。
一个小时后,一辆大众小汽车上了京乾高速。
人间四月天,吹面不寒杨柳风。京乾高速的两侧种着高大的白杨,嫩绿的叶子抽出新芽,杨树下的丁香开得繁茂葳蕤。
大众小汽车飞速地开着。许宜安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定而又冷静。
透过车子中间的内后视镜,许宜安看向后排座椅上的女儿。
“念念,先睡一会吧,醒来了我们就到了。”
她解开了安全带,声音轻柔,便也如这春风一样和煦,说完她下意识地咬了下唇。
善念念以手指抵着车窗,目不转睛盯着飘飞的杨絮。
车厢里若有似无的,发出幽幽的叹息。
十几分钟后,车子上了桥。桥上有粉刷成白色的栏杆,其下是永无止境地流淌的凉水河。
“九、二十六,四十四、六十七……”善念念语速很快,如车子一样保持着节奏。
许宜安知道,她的女儿又在数栏杆了。“念念,闭上眼睛。”她大声唤了一声,脚下油门踩到底。
“妈妈。”善念念大概听懂了,她本能地拉紧了身上的安全带,一瞬不瞬地望向母亲,瞳孔急遽放大,像受了惊吓的猫。随即耳畔响起了刺耳的声音。
duang!
车子狠狠撞进了栏杆。
善念念瘦小的身体猛烈地前倾,又向后顿住,天旋地转。
剧烈地撞击,车头在惯性的作用力下,已经狠狠地冲向了栏杆。栏杆损毁,开了个口子,车子卡在其中。
按照计算,这样的力度足够车子冲入河水中,沉没直至无声无息。
许宜安不知道,前几天市政设施改善,加固了护栏。她整个人犹如纸片一样,撞向了前挡风玻璃。
哗啦啦,玻璃碎了,殷红的热的血,带着腥气汩汩流出,模糊了视线。
许宜安艰难地回眸,嘴角扯出一丝向上的弧度,愿天堂没有病痛,没有孤独,没有血一样刺目的红,和长夜漫漫的黑。
善念念看清了母亲,看到了满目的鲜血,她捂住了眼睛,“啊啊啊”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刺破了长空。
噩梦没有结束,等待她的是另一声撞击。
一辆车子从后方驶来,风驰电掣,撞上了她们的大众。
大众不堪重负,半截车身堪堪悬在桥上,摇摇欲坠。
“系上安全带,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
“当交通事故发生时,离开车子逃生。”
迷迷糊糊之际,仿佛耳畔有温柔的声音,浑身仿佛散了架子、视线也不清晰的瘦小身体,解开了安全带,凭着一股执拗的本能,跌跌撞撞地凿开了车门。
她想冲上前,拉出夹在车子里的母亲,却被一股气浪无情地荡开老远。
跑开五六米的距离,车子开始燃烧,有火焰升起,善念念倒在地上,挣扎着看向后方,撞了她们的车子。
那是一辆墨绿色的捷豹,驾驶位上,青年抬起了头,随即无力地垂下。
目光隔空相撞。
一瞬间。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瞳啊?
如果在诗人的笔下,那便是眸光深深,似集合诸般美好事物的辉光,潋滟风采,眄睐生波。
真的好看极了。
善念念感受不到,她只看见了男子额头滴下的鲜血,为凝脂似的皮肤,平添了狰狞可怖。
意识在涣散,善念念脑海一片空白,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