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宇轩那吃饭的速度绝对可以媲美部队里的人,餐桌上他也不爱说话,撂下筷子就走到沙发那边看电视了。
春晚开始的时候,手机也开始吵了起来,各种新年祝福短信和问候,还有群里抢红包,热闹得不要不要的。
每一次响起提示音,靳宇轩都按捺不住地看一眼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不是他心里想的人儿,他连打开来看的想法都没有。
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很想给黎清雅打电话,但估摸着这个时间人家一家子正在看电视聊天,打扰人好像不太好,靳少爷又忍住了。
也幸好他没有打电话,如果真打了,黎清雅还真是没有空接听。
大过年的,黎家二老还是照常开门做生意,张罗年夜饭这种事儿就落到了黎清雅的头上。
一大早就去市集上买菜,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又多又沉,把她那嫩葱似的小手都勒出了好几道红痕。
等回到家把东西放下,那指尖还在不住地轻颤着,老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中午简单地煮了面条,黎清雅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了,他们家可没有靳家那样的配置,既没有阿姨,也没有勤务兵,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和面,调馅儿,包饺子,再把白胖子似的饺子一个个码好,放到一边,又做点儿别的菜。
很充实的一天,想着这是全家人的团圆饭,黎清雅就觉得再累都值。
晚饭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有预料中的温馨,全都因为黎军回来了。
也许是过年的缘故,黎家二老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还客气地和黎清雅有说有笑。
“哟嗬,看看这是谁回来了?”黎军流里流气地吹了一声口哨,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走到黎清雅的身旁,目光滴溜溜在她身上打了个转:“怎么就你一个人?我姐夫呢?他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啊?”
他不提“姐夫”这两个字还好,一说这个黎清雅就来气。
她搁下筷子,转过头看向黎军:“你是不是去找过靳宇轩?你去找人家要钱了?你这人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呢??”
黎军一愣,随即冷哼一声:“还真是女生外向啊!你这还没跟人结婚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去问他要钱?我不就是为了帮你检验一下他对你的感情吗?他要是不喜欢你,不在乎你,又怎么会给我钱呢?所以啊,实验证明,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说着这些歪理,黎军还挺得意。
黎清雅气得脸色发白:“照你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咯?”
“谢倒不必了,回头让我姐夫给我点儿钱打本做生意吧!我其实挺有生意头脑的,就是没有钱,不然早就领着咱们全家发家致富了。”
牛皮都快吹上天了,也不怕吹过了头,把牛皮给吹破,这样的话也只有黎家二老会相信。
而黎清雅早就挺得耳朵起茧了。
黎军哪一次闯祸不都标榜自己是怀才不遇遇人不淑?哪一次做过一件正经事儿?
天下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想不劳而获更加不可能。
黎清雅干脆当做没听见,压根儿就不想搭理黎军,心里却苦笑不已。有这么个弟弟,让她都没脸面对靳宇轩了。
可黎妈妈看她默不作声,就着急了:“小雅,你弟弟跟你说话呢!你也不表个态,你做姐姐的总要拉弟弟一把啊!”
弟弟说的话黎清雅可以装聋作哑,养母的话可不能不回话,不然就是没礼貌不孝顺了。
她叹了口气:“妈,我和他从来不谈钱的事儿,你这不是为难我吗?黎军想做生意可以先找点事儿做,存够了本钱再做啊!”
黎军咒骂了一句:“说得倒轻巧!存?要存多久才能存够本钱?难道我不吃不喝吗??你说你放着这么个大财神不会利用,你是不是脑子进水啊??你现在还是我们黎家的人呢,这就帮着人家省钱帮着人家说话了,往后要真的让你嫁到靳家,你是不是都不认我们这些亲戚了?好歹我们家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难道就不该报答我们吗?白眼儿狼!”
一通激昂的话,愤怒的指责,既表达了黎军的不满,也反映了黎家人的态度。
他们一直都觉得,当年收养了黎清雅是天大的功德,后来又把她抚养成人,供她读书,就更是功德无量了。黎清雅无论做牛做马都该好好报答他们,对于他们家的事儿就更该鞠躬尽瘁。
但黎清雅常常觉得,自己被“报恩”这两个字儿压得都喘不过气了。
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更没有片刻忘记自己是黎家的养女这个事实。
这么多年来,她总是力所能及地孝顺二老,甚至连黎军捅出的篓子她都尽可能地替黎军善后,连提都没跟二老提过一次,就是不想让他们操心。
现在居然还落得个“白眼儿狼”的称号,黎清雅真想“呵呵”了。
黎妈妈不但没有训斥儿子的蛮不讲理,反而还帮腔:“唉,小军啊,这人一有了钱就不一样了。你姐现在可是找到了靠山,再也不用依靠我们家了,她当然巴不得和我们这些穷亲戚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