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乾安抚道:“无事,孤之前那许多年没有你相陪,不也就这么过来了吗?”他含混道:“孤届时要见皇上和二殿下,还有那匈奴的七王子,不好让他们关注到你。”
夏如茵有些不明所以,可殿下都这么说了,她便不再坚持。肖乾放柔了声音:“还有一件事,孤知道你想见你爹爹,可是这次不行。便是你爹爹大娘约你相见,你也不可以去。此次之后,你若还想见你爹爹,孤不会再约束你。”
夏如茵怔了怔,片刻还是应好。肖乾目光也柔和下来:“你都不问孤为什么,便同意了?”
夏如茵摇摇头:“不必问。殿下行事,自然有殿下的原因,我相信你。”
肖乾便揉了揉她的发:“茵茵真乖。”他的声音极轻:“这么乖的茵茵,身体终于要好了。”
夏如茵没听清。肖乾似乎只是随口感叹了句,之后便又拿起了毛笔,夏如茵便也再没多问。她在期待的心情中迎来了第二日的启程。夏如茵原以为她要与殿下同乘一辆马车,可殿下并没有让她相陪,反而是数日不见的云韶来找她了:“茵茵,我带你去行宫!”
夏如茵犹豫看向肖乾,男人朝她笑了笑:“去玩吧,我让人跟着你。”
夏如茵这才高兴去了云韶马车里。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述说别情,夏如茵问:“云韶,你最近怎么都不来找我玩了?我好想你。”
云韶便微微红了脸:“对不住啊,茵茵,其实我……”
嗯?夏如茵看着云韶泛红的脸颊,忽然生出了一个猜测。云韶果然道:“我、我喜欢的那个人,他回京城了,我这几天见他去了……”
夏如茵惊讶,而后笑了开来:“云韶,你这是有相好了吗?”
云韶害羞着,点了点头。夏如茵羡慕啊。和她一样的小可怜有相好了,那便不再是小可怜了,小可怜就只剩下她自己了。夏如茵真心诚意道了句恭喜,问:“那你是不是大婚将近了?”
云韶却道:“还没定呢,他家打算趁这次秋狩,向父皇提。”说到此,她又有些忧心:“我是公主,嫁人会麻烦很多,父皇也不知道会不会应允。”
夏如茵便安慰道:“他家既然能参加秋狩,定是京城有名的世家,也算配得上你。皇上看在你们真心的份上,一定会应允的。”
她十分好奇:“你说你那位心上人回京城,是怎么回事?他之前不在京城吗?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快说给我听听。”
云韶便抿着唇笑,和她说了起来:“他十九岁前都在京城的,三年前匈奴和大宣开战,他跟随太子哥哥去了边关,然后便驻守在了那里。这次是匈奴使者过来进贡,顺便参加秋狩,他这才作为陪同回了京。我和他认识时,还是七年前,在宫里。一次我听见了宫人背后骂我晦气,偷偷躲在花园里哭,被他看到了。他以为我是小宫女,却还是耐心安慰我……那时我便觉得他好温柔。”
云韶眸中都是幸福的光:“后来我出宫建了府,他偶尔便会来看看我。我喜欢上了他,不知道他原来也喜欢我。直到三年前他出征,来公主府找我,告诉了我他的心意。他说等三年后我长大了,他便来提亲……”
小情侣虽然分隔三年,但一直有书信往来,有情人即将成眷属,恋爱谈得甜甜蜜蜜。夏如茵越听越羡慕,心里酸酸的。她也好想有一天,她能拉着云韶,讲自己和九哥的爱情故事……
两个姑娘一路碎碎低语,半天的路程也就这么过去了。马车到达行宫,夏如茵四下扫视,却没见到太子府的人。她有些无措问云韶:“云韶,殿下好像还没到,我先跟着你吗?”
云韶没答话。夏如茵奇怪看去,便见云韶望着不远处,脸蛋红红的,目光温柔又甜蜜。
夏如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到了一个高大年轻的男子。男子也是一副好相貌,行到云韶身前温和问:“公主,路上累吗?”
云韶痴痴看他,也温柔回:“修哥哥,只是坐马车,我不累呢。”
夏如茵:“……”
好黏糊……好吧,夏如茵就是羡慕嫉妒,她感觉心里更酸了。
男人和云韶旁若无人你侬我侬说了会话,这才转向夏如茵:“夏姑娘,在下邬明修。殿下和暗九有事,让我来先陪陪你。”
这是陪我还是陪云韶呢……夏如茵默默酸着,脑中却忽然闪过九哥说过的话:“你知道邬明轩吧?殿下和他大哥是生死之交。”
夏如茵微讶:“邬明修?你是邬明轩的?”
邬明修微笑:“在下是邬明轩的大哥。”
却说,夏如茵跟着云韶公主到达行宫时,肖乾其实早已到了行宫。下车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拜见皇上,肖乾走在路上,遇到的人都向他问礼。无数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这曾经他习以为常的事,却因为这段时间有了夏如茵陪伴,肖乾竟然有些不适应。可大约是知道夏如茵就在这,知道那个能帮他屏蔽情绪、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傻子就在某处等着他,肖乾意外还能保持住平静心情,就这么一路行到了皇上寝殿外。
此处的人便少了。老太监恭敬道:“太子殿下,皇上和二殿下在里面下棋呢,且容老奴去通传一声。”
肖乾应好,老太监一甩拂尘,躬身退后进了殿。片刻他出来了,为肖乾引路:“太子殿下,这边请。”
老太监推开殿门,浓郁茶香便扑面而来。榻上有两个男人正在对弈,小几上的茶杯水汽袅绕,几个宫女在旁伺候着。
肖乾行到二人面前,朝那中年男人见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岁,面白无须,气度沉静。他听到这请安,点头抬了下手,示意肖乾免礼。肖乾便直起身,面无表情立在一旁。
他等了约莫一刻钟时间,棋局终于结束。那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笑道:“还是父皇棋高一着。”
皇上也笑呵呵道:“弘儿棋艺倒是精进了。”他这才想起了肖乾:“来人,快给太子赐座。”
宫女端上小凳,肖乾坐下。皇上端着茶盏轻抚茶水,和善朝肖乾道:“朕听说,你前些日收了七个姑娘入府,可有此事?”
肖乾淡声道:“确有此事。”
皇上便露出了有兴趣的模样,问:“都是什么身份?可有意给她们位份?”
肖乾漠然回话:“不过是些旁人送的礼物,何必给位份?”
他这么说话其实傲慢又无礼,可皇上只是皱了皱眉:“乾儿,你现下还未选太子妃,便将这些人留在府上,朝臣们还不知会怎么议论你。”
金色面具下,肖乾的嘴角扯动了下:“怕什么?他们议论儿臣,难道还议论得少吗?”
皇上便无奈道:“你啊,怎能这般任性!”
这事便稍稍揭起,轻轻放下,没了下文。任谁见到皇上如此对待太子,都会说一声皇上宠爱太子,而太子恃宠生娇。二殿下肖弘笑道:“父皇,你也太宠太子哥哥了,儿臣可要难过了!”
皇上便摇头笑道:“你难过什么?朕对你难道不够好?今日晚宴,便由你代朕为匈奴使团和王宫贵族们赐宴,可好?”
肖弘大喜:“多谢父皇!我便知道,父皇待我也是极好的!”
房中一时欢乐,肖乾冷冰冰丢出句:“代父皇赐宴,这不是太子的份内事吗?怎好让皇弟代劳。”
肖弘脸色便沉了下去,皇上神情也是一僵。片刻,还是皇上叹了口气:“乾儿,并非父皇不信任你,只是你将官员之女收入府中做奴婢之事,现下还有很多人有意见,为免落人口舌,还是先让你弟弟出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