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茵瞪着他,片刻小小声叹了口气:“那也行吧,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九哥你不可以再讲上次那种烂尾的故事,如果你再这样讲故事,我就再也不听你讲故事了。”
肖乾失笑:“小坏蛋,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可他思考着,还是开口了:“那就讲只聪明的小赤狐的故事吧。”
夏如茵果然眼睛亮了,一看便是对可爱的小狐狸充满兴趣。肖乾心里好笑,绕了个大弯开头:“那还是三年前,九哥跟着太子殿下去边关打战的事了。那年匈奴和大宣和谈破裂,再度开战,当时朝臣们提议让一位皇子领兵出征。二殿下想去又不敢,这差事便落在了太子殿下头上。”
夏如茵配合点头,十分期待的模样。肖乾却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扯起了其他:“你别看太子殿下现下懒懒散散,当年他也是很拼的,想着既然来了边关一场,便一定要打跑匈奴,带着功绩回京。边关条件不好,战事又胶着,太子殿下与士兵同吃同住同进同退,日子过得很艰辛。但反倒是在那种地方,少了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他才结识了许多真诚的伙伴。你知道邬明轩吧?殿下和他大哥便是生死之交,曾经一次战场上殿下受了重伤,便是他拼死将殿下救出来的。”
夏如茵等着小狐狸的故事,却只听到了一堆太子殿下的过往,脸上那神情,活脱脱就是几个字“九哥在说什么啊”。可听到殿下受伤,她还是“啊”了一声,手自被窝中探出,抓住了肖乾一只手。
肖乾便摩挲着那只小手,终于意思性点了下正题:“打战时有时粮草跟不上,饭都吃不饱,肉更是吃不上的。扎营时,有身手好的士兵们就会去抓点野味,加加餐。”
夏如茵便又期待了起来:“抓了只小赤狐?”
肖乾十分配合:“抓了,不仅抓了小赤狐,还有兔子、豺狼、田鼠、鸟、蛇……其实也没多少肉,士兵那么多,也没法分。于是伙夫就炖一炖肉汤。野外抓的动物特别骚臭,那汤也特别骚臭,其实不好喝,可当时喝着也挺解馋。说起来,那些肉食里,还是鸟类和蛇最好吃。有时伙夫会给殿下加个餐,拿火烤一段蛇肉,那香气,那滋滋声,整个营地的士兵都在咽口水……”
这跑题跑的……都没边了!夏如茵脸上神情愈发一言难尽了:这真是聪明小赤狐的故事吗?!肖乾忍住不笑:“那段时间真是饿狠了,后来九哥终于跟殿下回京了,有一段时间特别爱吃肉,连吃了一个多月,才感觉缓过气来。那时太子府天天做烤羊排,”他拍了拍夏如茵的发:“烤羊排是九哥最喜欢吃的肉菜了,茵茵好好养身体,往后九哥带你去边关看大漠,也让你尝尝当地的特色烤羊排。”
夏如茵张了张嘴。她想说,虽然但是,聪明的小赤狐呢?可肖乾自个接了话头:“对了,讲到回京了。你知道当年匈奴和大宣为什么会再次停战?因为匈奴可汗病危,那位领兵作战的七王子听说了,自然要赶紧回去争王位。当时情势对大宣大好,七王子急急撤退一心求和,太子殿下乘胜追击,本来可以大创匈奴。可皇上连下了七道圣旨,急招太子殿下回京,太子考虑再三,这才撤兵。”
他煞有介事叹了口气:“如果再给九哥一次机会,九哥便是背上造反的罪名,也要劝殿下斩草除根的。可惜,那时九哥还年轻。”
夏如茵还记着小赤狐,却也只得安慰道:“皇上急招太子回京,肯定有他的思虑。九哥不过一介暗卫,劝不了殿下的,也不必介怀于心。”
肖乾颔首:“说得也是。好了,九哥的故事讲完了。”
夏如茵:“??”
夏如茵那双漂亮的眼中都是难以置信:“不是……聪明的小赤狐呢?”
肖乾理所当然惊讶回:“小赤狐吃掉了啊,我不是说了吗。”
夏如茵被噎得……她都不躺着了,坐起了身:“吃了?那为什么还叫聪明的小赤狐?”
肖乾一本正经:“是聪明,它比其他狐狸更难抓。”
夏如茵生气道:“哪里难抓了?!你提都没有提一句!九哥,你不仅烂尾,还跑题!我再也不要听你讲故事了!”
肖乾便不再克制,哈哈哈笑了开来。夏如茵一看,愈发恼火了:“九哥你故意呢?!你特意扯一堆乱七八糟的,逗我玩呢?!”
她狠狠一推肖乾,没推动,于是她躺回了床上,扯上被单盖住自己,拿后脑勺对着肖乾。肖乾便笑着抱了上去:“好了好了,九哥好好和你讲。其实就是有一天,九哥路过山林时,看到一只小赤狐在和一条大蛇对打,小赤狐受了伤。九哥喜欢吃蛇,那自然是要先抓蛇啊,于是九哥便射杀了那大蛇。再想杀那狐狸时,狐狸却已经逃跑了。”
“结果那狐狸不知道九哥心思狠毒,误将我当成救命恩人,每天早上九哥醒来,都可以看到它送来的死兔子死田鼠死小鸟。它追着九哥追了将近一个月,天天来给九哥报恩。士兵们最后都知道它了,也不杀它,有时还会顺手给它喂几个果子吃。”
夏如茵终于听到了聪明的小赤狐的故事,却还是生着气,不搭理肖乾。她裹着被子,全身上下只得一只耳朵留在外面,细细嫩嫩如白玉一般,毫不设防对着他。肖乾便觉得心痒难耐了。他凑近了,低声在那耳朵旁道:“喂?茵茵。理理九哥啊。”
男人低沉的声音伴着滚烫吐息喷洒在耳中,夏如茵身体便是一颤。肖乾便见那小巧的耳垂迅速泛起了红,看上去便像白玉被染色了一般。
肖乾喉结滚动,忽然想将怀中女子全身都染上这艳色。他克制着缓缓呼吸,手捏上那耳垂揉了揉,人模狗样问:“茵茵,你耳朵怎么突然红了?”
他捏她时,清晰感觉夏如茵在他怀中,猛地弹动了下。然后她捂住耳朵挣扎起来:“走开!走开!不许对着我耳朵说话!”
肖乾不敢逼她,顺着她的力道退开。夏如茵可再不敢背对着他了。她转过身来,眼尾的艳色更浓,红得勾魂夺魄。肖乾忽然觉得牙齿痒,难耐咬了咬,面上却假做不知问:“什么?是九哥对着它说话的原因吗?”
夏如茵心跳砰砰,身体都软了。她磕磕巴巴道:“对,你、你不许对着我耳朵说话,也不许捏我耳朵。”
肖乾便皱起了眉:“茵茵,我觉得你在骗我啊。”
夏如茵晕头晕脑,都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我骗你什么?”
肖乾便去抓她捂耳朵的手,将那如削葱的手指送到自己唇边,对着它说话:“会变红吗?”
手自然是没耳朵敏感的,那只小手在他唇边,还是白嫩嫩的。肖乾便举着她的手:“你看,九哥对着你手说话了,没有变红啊。”
夏如茵:“……”
肖乾再捏了捏她的手,装模作样看了看:“捏了也没变红啊。”
夏如茵用力抽出手,羞恼道:“手不会,耳朵会!反正,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肖乾耸肩:“行吧。九哥可特别听茵茵的话呢。”
夏如茵的回应是,将被子盖在了耳朵上。房中有片刻静默,夏如茵脑中乱糟糟的,她闭着眼躺了好一会,才感觉脸上的热度退了。然后她听见有人在她面前说话:“茵茵。”
夏如茵睁眼,差点被肖乾放大的脸吓着。肖乾就凑在她近前,那张格外俊美的脸几乎要贴上她的脸。男人以一种富有学术钻研探究精神的态度问:“茵茵,那你身上还有哪里,是九哥对着它说话,它就会变红的啊?”
夏如茵脸上,才刚刚退去的热度去而复返!夏如茵被这问题问的,感觉人都要冒烟了!肖乾退后些许,若有所思点头:“原来脸也会啊。”
夏如茵忍无可忍,扯着被子去打他:“九哥你这个棒槌!棒槌!”
肖乾便挨着打,哈哈大笑去搂她:“行行行,九哥就是个棒槌……”
闹了这么一场,夏如茵是打死也不肯再理肖乾了。她背对肖乾,将整个人连带耳朵都用被子罩住,只露出一张脸贴着墙壁,不给肖乾一点可趁之机。肖乾虽然还心痒着,可看看都到了戌时,便也只是拍了拍她的发:“也晚了,茵茵好好休息吧。”
夏如茵脸还红着,用力闭上了眼。她以为她会很难入睡,可想是方才心跳太剧烈,身体软得有些虚脱,夏如茵竟然很快有了睡意。犯困的时候,贴墙的姿势便保持不住了。夏如茵身体一点点歪倒,听见身旁的男人笑道:“哎……这么快就想睡了吗?”
然后一双熟悉的手,便将她小心翻了个身,抱了过去。夏如茵撑开眼皮,看见了肖乾湛蓝色的中衣。她枕着男人的臂,额头贴在他的胸膛。
这真是从未有过的亲密姿势,夏如茵原以为自己不会习惯。可一呼一吸,都是她惯常闻到的淡淡檀香。夏如茵被包裹其间,心便仿佛坠入了舒适柔软的云朵,安心到什么也不愿做,什么也不愿想。
“枕头”有些硬,“床铺”有些硌,可夏如茵喜欢。她再度闭上了眼,而肖乾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茵茵若喜欢小动物,九哥给你抓几只小兔子养。”
夏如茵眼皮动了动,半响方回了句:“我要小赤狐嘛。”
那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肖乾便将她抱得紧了些,缓缓呼出口气:“小赤狐很臭的,”他顿了顿,还是道:“随便你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