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柏灵镇定地听着路溪繁说出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然而叫人心惊肉跳的话。她知道自己的后背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脸上仍旧一派傻白甜的听着路溪繁说。路溪繁说了又哭,哭了又笑,像是疯了一样。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他很好笑,你知道么,他是个伪君子。我妈妈当年是美容院里最漂亮的美容小妹,他看上了我妈妈,追求她,可她不同意。他就找机会把她强/奸了。这样她有了我……”
“可对于我妈妈和我,路辉阳不想负责任啊,路辉阳只想强/奸她而已,qiáng_jiān的后果他不稀罕。可我那个傻的可怜的妈妈,一个农村来的姑娘,把贞操看得比什么都重。觉得自己被这个男人强/奸又怀了孕,那就必须嫁给他。她不知所措,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办,她只好去法院外蹲路辉阳。”
“但路辉阳却不肯承认,不但不承认,还打了她耳光!威胁说要以诽谤罪名起诉她。最后还是美容院的老板看不下去了,带着她拿着体检单子找到了我奶奶。我奶奶那个人,虽然自私的可笑,可她偏偏又迷信的很。有个算命的告诉她,五代单传的路家那一年会有孙子,如果接不住,往后他们老路家就绝后喽!所以我奶奶瞧不起我妈妈,可还是逼着路辉阳娶了她。你说,他们是不是,都很可笑?哈哈哈哈……”
路溪繁自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虽然盖柏灵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她只觉得恐怖。
“后来啊,他越来越瞧不上我妈妈了,他天天羞辱她,虐待她,打她。嗨,我小的时候,我和妈妈被他打是家常便饭。那时候我真的很恨他们所有人,也恨妈妈,我觉得她为什么那么贱,为什么要嫁给路辉阳为什么要生下我?如果她没有生下我,那是不是她就可以离开路辉阳,我也不会存在于这世界上,我也不用像被踢皮球一样捱路辉阳的暴打?”
他目光悠远的看向前方,仿佛要透过时光,看到另一头的母亲。
“我妈妈是幸运的,因为她解脱了。我就比较倒霉,到了现在还没解脱。不但没解脱,还要被路辉阳说‘收手吧,小子,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开玩笑啊路辉阳,我不过是在模仿你做过的事罢了。什么叫青出于蓝呢?这就是青出于蓝。路辉阳,你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哈……”
路溪繁根本不是在同盖柏灵说话,他这时候的状态更接近自言自语。盖柏灵吓得心脏怦怦跳,但脸上不敢流露出半分。这时候,路溪繁突然盯着盖柏灵,他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道:“盖柏灵,你知道最初我注意到你,是因为什么吗?”
“是……因为什么?”
路溪繁笑了一下,笑得很惨淡:“因为你长得像我妈妈。但是你的性格又和她完全不一样。”
他用两只手捧住盖柏灵的脸,仔细地,认真的端详她:“你那时候的性格,很像我心里希望我妈妈能拥有的性格。冷静,果断,狠劲儿十足。我希望她能成为那样的人,成为你这样的人。我好希望她能在你身上复活。可惜了,现在的你,好像也跟她以前的性格差不多了。”
他在盖柏灵脸上轻轻拍了一下,收回了手,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盖柏灵。盖柏灵毛骨悚然,再一次思索让路溪繁去看精神科大夫的可能性。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路溪繁已经再一次抱住了她,像哄小孩睡觉般的将她轻轻摇晃。他一边摇晃她一边用捏出来的细细的嗓音道:“畅畅,畅畅,快睡觉觉,妈妈在呢,妈妈陪着你,畅畅,畅畅,妈妈的小宝贝……”
说完了这些,他一头将自己再次埋进盖柏灵衣服里。好像婴儿投入母亲的怀抱。路溪繁沉重的叹了口气,在衣服中间闷声闷气的说:“妈妈,有时候,我真的很想你啊……”
盖柏灵咬了咬嘴唇,她犹豫了片刻,也抬手慢慢抱住了路溪繁的头。
“畅畅,”她轻声说。“你……不要太难过了。现在……现在我陪着你,黑夜已经过去了,你会……你会迎来阳光的。”
“阳光?”路溪繁在她怀里闷闷的笑了一声。他抬起头看着盖柏灵。
“我不需要太阳,黑夜才能让我心安,黑夜对我来说……才是‘此心安处即吾乡’。”
他忽然眨了眨眼睛,抬手开始扒盖柏灵肩头的衣服。盖柏灵今天穿的是短袖长裙,领口是松紧带领子的。路溪繁拽着那里狠命一扯,盖柏灵的右肩登时露出大半来,她浑圆白皙的肩头上,有个狰狞又触目惊心的伤口,红赤赤的带着血痂,是还未好全的模样。衬着其他地方白皙的皮肤,乍一看好像盖柏灵肩头落了只血红色的蝴蝶,有种诡异可怖的美。
“你……你干嘛……”盖柏灵的心砰砰直跳,眼睛不敢看路溪繁。她似乎生怕路溪繁重复前几天那疯狂的行为,再一次的。
“我看我的作品,”路溪繁用端详艺术品的眼神去看那个伤口,看着看着便低下头,伸出舌头轻轻舔那口子。伤口刚刚愈合一点,这会儿被他一舔又破皮了。又痒又痛让盖柏灵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当路溪繁又开始用牙齿去磨那伤口上新长出来的嫩肉时,盖柏灵终于忍不了了,她用因为恐惧而颤抖的手推开路溪繁,嗫嚅着道:“别……别这样……”
路溪繁对她咧嘴一笑,原本雪白的牙齿上沾了许多盖柏灵的血。“这是我给你留下的印记,你不喜欢?”
盖柏灵低下头,没有说话。路溪繁又问了一遍,见盖柏灵还是不回答,路溪繁推开盖柏灵,拿出湿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好像在一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他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看着盖柏灵:“从我膝盖上滚下去。”
盖柏灵连忙起身,走到沙发另一头坐着。路溪繁的手机突然响了。盖柏灵偷偷看了一眼,见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徐爸爸”。
路溪繁抬起头,盖柏灵忙移开了视线。路溪繁起身向外走,并没有接电话。直走到门口,他才回过头来对盖柏灵道:“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不准说出去。要是让我发现你告密给别人,你那些裸/照就会传遍互联网。明白吗?”
盖柏灵无奈的嗯了一声。她说:“其实你可以相信我的,我现在心里只有你。我怎么会把你告诉我的东西说给别人呢?”
“我知道,”路溪繁回答。“我只是习惯了。有个筹码胁迫别人,能让我心里更踏实一点。”
他离开了屋子,盖柏灵听见他在门外接通那电话,对着电话那头道:“喂,干爹,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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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可配合此bgm食用:twisted nerve(kill bill 1),网易云可听。就是路辉阳听到路溪繁吹的那首曲子。
路溪繁回到家的时候,路辉阳正在书房里坐着。这很难得,因为路辉阳几乎很少这样消消停停的呆在家里。路家宅子很大,但此时它鸦雀无声。因为今天早上路辉阳刚把老父老母送上去美国的飞机。跟随路家近十年的三个保姆也被遣散了。
路溪繁从书房外走过,并没有觉察到屋子里有人。路辉阳隔着门缝看到了儿子,他听见路溪繁在快乐的吹着口哨,吹的曲子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好像是一部美国电影里的音乐。于是他咳嗽了一声,试图引起儿子的注意。
然而儿子没有理会他。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路辉阳没办法,只好低声喊道:“畅畅。”
门外的脚步声停下了。片刻之后,书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一条窄窄的缝。他的儿子,英俊但面无表情,黑黝黝的眼睛隔着门缝正盯着他。路溪繁说:“干嘛?”
路辉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有一件事,他想旁人也许永远不会理解,那就是他害怕他的儿子,那漂亮的,聪明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儿子。他害怕他,就像害怕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怪物。
从三年前那件事以后,他就不止一次做过一个噩梦。梦里他的儿子像科幻电影里的怪兽,从一个黑漆漆,电路盘根错节的机器里爬出来,对他张开长满尖牙的嘴,嘻嘻而笑。儿子全身□□,沾满粘液,不像人,倒像是某种变异生物。
梦境的最后,总是儿子在他的尖叫声中举起了一把尖刀,然后将它狠狠扎进路辉阳的头顶。割开他的头皮,划破他的脑子。他会在痛苦中醒来,惨叫出声,然后伴随着身边熟睡的不同的女人,度过又一个无眠的长夜。
儿子现在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一头了。他自然不敢再像儿子小时候那样打他。他害怕这儿子,又恨这儿子。但恨和害怕中又总隐隐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让他强扭着在现实生活中继续去对这儿子好。是爱吗?这种情绪?路辉阳自己也想不明白。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毕竟,他认为自己活了四十多年,但从没有品味过那种很美的,很好的爱。不在乎儿女的意愿,而只看现实情况,然后再为他们武断的安排好一切。这是路辉阳所拥有的家庭之爱。
他于是把这种操作原封不动的复制在儿子路溪繁身上。路溪繁喜欢与否,这重要吗?路辉阳的父亲母亲从来没有问过路辉阳喜欢不喜欢他们对他的安排,但路辉阳不是依旧功成名就的过了大半辈子了么?活得风风光光,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