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汀隔着易拉罐上方对他投来疑问的眼神,田小丰说:“从登记在册的吸毒人员里排查凶手就好比水中捞月。可要是我们从登记在册的吸毒人员里排查无名女尸呢?”
“he ordered a third martini,then grabbed my arm,looked into my eyes eagerly and said,"now,imagine that you're a fish in the pond,while the pond is about to dry.you have to mutate into an amphibian,but someone keeps dragging you down and telling you to stay in the pond,telling you that everything will be fine.……"(注)
柜式空调在他们背后发出介于安静和微弱之间的一点点噪音,路溪繁大声朗读着英文。盖柏灵从地板上抬起头,面前摊着她的英语作业。路溪繁的口语很漂亮,但盖柏灵听着这段话,眼睛不动声色的转了转。
“如何?”路溪繁停下了朗诵,笑嘻嘻的扭头问她。盖柏灵慢慢眨了眨眼睛,如梦方醒似的看着他反问:“什么?”
“我翻译的如何?”路溪繁对她扬了扬手里的平板电脑。“雅思课的老师布置了一项作业,要求我们找一本小众的英语文学名著,从里面选一段来翻译。这是原文——”他把平板递给盖柏灵。“我翻得如何?”
“杰克凯鲁亚克的书?”盖柏灵低头看那翻译家们翻出来的中文版“原文”。“那我觉得你最后这一段的‘it will be fine”太僵硬了。凯鲁亚克那样的人,我猜他写的原版里这一段用的更有可能是‘it's gonna be ok."总之无论如何也不会是那么呆板的will be fine。“
“有道理。”路溪繁说,依旧笑吟吟的,好像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他在地板上蹭到盖柏灵旁边,低头看盖柏灵的英语作业。盖柏灵忙着和翻译题较劲,嘴里咬着自来水笔的尾巴。
“待会儿我把这个写完我就回家去了。我骗我妈说我去同学家写作业的。不能回去太晚。不然要是让她发现我是来你家,我就惨了。”盖柏灵刷刷刷的写着句子,眼睛并未去看路溪繁。
路溪繁大大的叹了口气不耐烦道:“我爷爷奶奶去山里的别墅避暑去了。都说了他们不会回来。你在怕什么?”
“我怕你爸啊。”盖柏灵把一缕掉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我小舅跟你爸可是有仇。要是让他发现我在你家……呵!”
“怕个鬼,他今天铁定也不会回来。”路溪繁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向开放式厨房那座大料理台后的双开门大冰箱。男孩一边拿饮料一边说:“他又跟任□□他爸一起去觅城鬼混去了。下周二之前不会回来的。”
“你爸跟任□□的父亲很熟吗?”盖柏灵问。“听你的语气,感觉他们好像经常混在一起。”
“很熟。每次路辉阳回来这边住时,任□□他爸都会过来跟他谈事情。路辉阳书房底下有个屋子,他们天天钻在那里也不知道在干嘛……随便了,我不在乎。我也没兴趣下去看里头是干嘛的。只要路辉阳别管我就行。”
路溪繁喝了一口自己手里的果奶道。
盖柏灵心想路辉阳的书房在一楼,一楼的底下怎么还会有屋子呢?
可路溪繁没道理在这件事上说谎啊。
盖柏灵留了心,她不动声色的想自己下次路过路辉阳书房时一定要想办法进去看一眼。
“在想什么?”路溪繁在她身边坐下,不由分说就把自己手里那瓶草莓味儿果奶往盖柏灵嘴边怼。盖柏灵下意识躲了一下。路溪繁耸耸肩:“不喜欢草莓?那你自己去冰箱里拿。里面什么味儿都有。”
盖柏灵顺从的走到料理台后面,打开冰箱,被满冰箱的各色果奶惊讶了一下。
“你家冰箱里怎么都是果奶啊?!”盖柏灵拿了一瓶黄桃奶。转身看着路溪繁。
“这个冰箱是我的,爷爷奶奶的在楼上。我爸的冰箱在他书房里。我们一家人用的东西都是分开放好的,互不干涉。”
路溪繁用拿着果奶的手指了指四面八方。“我不喝纯奶,纯奶的味儿恶心。碳酸饮料对男孩子身体不好。所以让阿姨都买成了果奶。”
盖柏灵无言以对,啜饮着黄桃奶走回来坐下。她想了想道:“你爸和任紫/阳的爸爸很熟,那你岂不是从小就认识任□□?”
“没那么夸张。小时候一年就见一两次,还是来旬城以后才熟络起来的,也就这一两年吧。”路溪繁喝着草莓果奶,低头扒拉着平板上的东西,漫不经心。忽然之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皱眉看着盖柏灵:“你想干嘛?你要查我?”
那个我字甚至还没消散在空气里,他的手就已经掐住了盖柏灵的脖子。咚的一声,盖柏灵向后摔倒在了地板上。她吃痛的闷哼一声,路溪繁的手在她脖子上收紧了,草莓牛奶哗啦一下洒了盖柏灵满头满脸。
“搞清楚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冲着盖柏灵大声吼,掐着她的脖子疯狂摇晃女生的身体。“除了我没有人愿意跟你做朋友!没有人愿意搭理你!你是个什么?你是个垃圾!你是个过街老鼠!你怎么敢查我?恩?谁借你的胆子!天王老子吗?!”
“松——松手……咳咳咳,松手——松手……”盖柏灵挣扎着试图推开他,脸涨得通红。路溪繁一把将她搡在地板上,换了只手按着她的头冷笑。“你以前不是很能打架嘛?怎么现在不打了?喂,你给我起来!你怎么不打了?喂!”
盖柏灵流着泪向一旁躲开,背对着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她不停的擦着眼泪,可是眼泪越流越多。
她的眼泪似乎让路溪繁很满意,那是他想要的效果。盖柏灵哭的越伤心,路溪繁心里脸上的狂喜就越炽热。他实在是很想上前去抱住盖柏灵,再在她身上咬一口。不过,不,这不能急。此刻他敛了神色,在心里提醒自己一个合格的控制者不应该只会威慑,还应该恩威并施,糖果和大棒并用。
想到这里,路溪繁走到盖柏灵身后蹲下身推了推她:“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我就是不喜欢别人那样问我!你好端端的干嘛那样问我啊?不知道我不喜欢被人问吗?”
“我不配跟你做知己,不配了解你罢了。我知道。我都知道……”盖柏灵擦干了眼泪,红着一双眼睛起身。“我现在就走,过街老鼠不在这里碍你的眼。”
“你走,你往哪儿走?”路溪繁不耐烦道。他抓住盖柏灵的手腕,把人拖回来。“你跟你妈妈说你去同学家里写作业?那你怎么不告诉你妈妈现在学校里除了我已经没有同学跟你说话了?你只有我了,明白吗?好了好了别哭了。刚才是我有点暴躁。好了好了——”
他把盖柏灵拉过来抱住,盖柏灵呜咽着哭。路溪繁听着她的哭声,连他都忍不住诧异盖柏灵居然会被现实折磨到转变的这么彻底。自从半个月前文化节之夜的“被偷猫”风波后,盖柏灵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颓废,也越来越听他的话。这自然正中路溪繁下怀。他心中窃喜。
收割她的心费了一番功夫,现在是他得到回报的时候了。他冷酷的下定决心,要一点一点对她完成人格剥离,让她一点一点丧失作为人的独立意志,成为只属于他的“宠物”。
“我只有你了……暖暖走了,学校的人都讨厌我……小舅和妈妈现在自顾不暇,我——我真的只有你了,呜呜呜……”盖柏灵的头发落下来遮住眼睛,她仿佛是哭的很难过。
“好啦好啦,学校那边,我都替你解决了。等开学你就不用担心他们再惹你咯!”路溪繁笑眯眯的端详着哭泣的盖柏灵,好像在看着一个令他满意的小玩意儿。
哭意味着精神防线的崩溃。他觉得看别人崩溃实在是非常有趣,其趣味远远大于考第一名,更大于喝遍各种口味的果奶。
“怎——怎么怎么解决?”盖柏灵哭的抽抽噎噎的,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路溪繁得意的说:“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就……把这个当成个惊喜吧!”
盖柏灵头上的草莓果奶怎么洗都洗不干净。路溪繁干脆让她去浴室洗个澡。盖柏灵犹犹豫豫的低下头,路溪繁不耐烦道:“去吧去吧,我保证不会对你搞突然袭击,好了吧?”
若是换做以前的盖柏灵,路溪繁也许还会对敏锐的她有所提防。可现在这个哭哭啼啼的废材……路溪繁是在不屑于同她一般见识。
盖柏灵只得低着头慢吞吞的走到浴室去洗澡。她提心吊胆的直接把脑袋伸到淋浴喷头底下,结果瞬间上半身湿了一半。盖柏灵吓了一大跳,只得无可奈何的脱掉衣服,坐进浴缸里洗。
把带着长长管子的喷头拉过来对着自己脑袋冲着水,她低下头,蓦地在水的倒影里看见自己斜上方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盖柏灵吓了一跳,忙丢开喷头向上看,水把她迷的睁不开眼。但她还是看到了——原来那看起来黑乎乎的东西是柜子里的黑暗。路家浴室的墙上有个壁柜,没关好,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阴影。
盖柏灵松了一口气,正要重新回去洗头,她心头忽地涌起一阵强烈的好奇心,促使着她站起身,踮着脚尖去看那个壁柜。柜门被推的更开了一点,盖柏灵向里面看去,发现空无一物。
她眨了眨眼睛,扭头看了眼浴室门外,又回过头来看这个空无一物的壁柜。不知为何,壁柜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像是酸味,但又没那么浓郁。
盖柏灵的心头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她仿佛听见有个声音对她说:“看看里面,看看里面!”
再一次扭头看了看门外,确认没有人会突然闯进来,盖柏灵用一条毛巾把头发紧紧包住,确保头发上的水不会在柜子里留下痕迹。将脑袋伸进了壁柜里,她狠狠吸着鼻子,发现脑袋伸进来后那股酸味更明显了。呛的她甚至有点想打喷嚏。盖柏灵忍住了,她仔细看着柜子内部的四周,猝不及防脑袋一下子撞在了柜子的上方。
“咯噔。”她听见这声音。脑袋痛得要命。盖柏灵后悔不已,心想自己闲着没事好奇什么啊,这里面什么都没有!还害得她磕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