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楼上走了下来,校服已经换下了,穿了身挺家常的居家衣服。他走到盖柏灵身旁,低下头来看着她一笑:“你鼻子刚才流血了,我恰好知道一点急救止血的方法,用医疗箱就可以解决问题。那又何必要去医院?更何况你刚才进来时没看外头吗?下雨了。”
他在盖柏灵身边坐下:“恐怕嘉年华也要停下了。”
盖柏灵不露痕迹的向旁边挪了挪身子,正色道:“那你的嘉年华票……”
“没关系的,票一周内都可以用。这个嘉年华要持续一周。”
盖柏灵不说话了,片刻之后她低声道:“谢谢你。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把我送到医院的。”
“对不起。”路溪繁立刻说,可脸上丝毫愧疚之色也无,盖柏灵看看他,欲言又止。屋子里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你这会儿不难受了吧?刚才我让我家阿姨帮你上过药了。我们家阿姨以前是在疗养院里做护士的,照顾人很有经验。”路溪繁说。盖柏灵忙摇了摇头:“除了有点头晕,其他——”
“既然不难受那咱们来看点电影!我奶奶陪着我爷爷去沪上讲学了,我爸今天去另一套房子晚上不回来。我都无聊好几天了……”路溪繁不由分说,就要盖柏灵下床跟他去客厅。
“看什么呢……”路溪繁打开客厅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头码放着满满的电影碟片。《沉默的羔羊》,《少年汉尼拔》,《电锯惊魂》放在最外头,里面也有《拯救大兵瑞恩》,《真实的谎言》,《终结者》之类的片子。还有盖柏灵没见过的几部非英语片的影碟,有一个甚至封套还没拆,都码在抽屉里。
“这是什么?”盖柏灵在路溪繁身边蹲下,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封面印着俊朗男人的影碟。影碟上的英文大字是《american psycho》。路溪繁低头看了一眼。
“噢。”他兴致缺缺的应了一声。“那个是我爸最喜欢的片子,碟还是他自己特意从美亚上买回来的。英文原版,没字幕——我觉得这片子不好看。我们不看这个。”
路溪繁埋头翻了半天,最后也没找到满意的。他有些厌烦了,从抽屉口拿起那盒《少年汉尼拔》勉勉强强道:“要不看这个吧。我很喜欢这片子。不过这个是从hk那边托人带回来的,字幕是繁体。”
盖柏灵恩了一声,忽然小小的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道:“这个片子我看过——我看外面雨停了,要不我回家吧。天不早了。”
路溪繁低着头没说话。盖柏灵等了片刻见他不理会,就又说了一遍。然而路溪繁还是不说话。盖柏灵有点生气。正要开口,她突然发现路溪繁在冷笑。
“好啊,那你走吧。”路溪繁说。“门口也没人拦着你。你想走,那走好了。”
盖柏灵是真的生气了,她弯下腰偏过头去看路溪繁,口中不忿道:“你怎么感觉阴阳怪气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你——”
“嘭!”
她话没能说完,因为路溪繁突然一拳打过来砸在了她脸上。盖柏灵猝不及防,被打的眼冒金星,登时手抱着头蹲了下去。她痛的咬紧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路溪繁!你……你发什么疯?!”
一只手从天而降拽住了她的校服后领子,路溪繁个子高,像拎小鸡似的把瘦弱的盖柏灵拎起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盖柏灵惊惧的慢慢从指缝间抬起头看向路溪繁,她发现路溪繁脸上还是挂着那种叫人害怕的冷笑。
“盖柏灵,你为什么一定要拒绝我呢?你这样一直拒绝,一直拒绝,让我很生气啊……”
他一巴掌又向盖柏灵脸上打来。盖柏灵尖叫一声,下意识反手挥过去,正好架住了路溪繁的手指缝。她口中急的要命:“路溪繁!你发什么疯?!”
路溪繁不说话,他像个凶神恶煞,把盖柏灵一路拖进了他的卧室。路家的三个保姆这会儿就像集体凭空消失了似的,没有一个出来阻挠的。盖柏灵被他揪住领子扔在卧室的地上,路溪繁说:“我听祖曼婷说你打起架来不要命,那现在你怎么不打?”
盖柏灵脸朝下摔在地上,听了这话不禁大骇。她一个骨碌翻身坐起,警惕性十足的瞪着路溪繁:“你和祖曼婷之间有什么关系?!”
第71章
祖曼婷就是盖柏灵从初中到二高的老冤家,当初在森林公园带头围殴她的那个“干妹妹”。听了这话,路溪繁却是笑了:“祖曼婷?那种货色,还不配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绕着盖柏灵兜起了圈子:“他们那些垃圾,你少拿他们同我相提并论!”
说到“论”字时,他突然对盖柏灵出手,盖柏灵猝不及防,被他狠狠打在了身上。路溪繁大笑着说:“他们说你打起架来像疯子,根本不计后果!我看这都是骗人的吧?你打啊!怎么不打了?难不成你——卧槽!”
盖柏灵突然开始反击,路溪繁一个没闪过,被她狠狠在脸上踹了一脚。两个人在地上滚着打成一团,盖柏灵猛踹了路溪繁的裆,把路溪繁疼的一下子眼泪就下来了。失了防守,盖柏灵趁机把他按在地上,四肢几乎扭成麻花就为了把路溪繁钳制住。
“路——路溪繁……你是不是有病?”盖柏灵上气不接下气,手下的路溪繁在拼命挣扎。
“有病?”路溪繁被她压制着,俊美的脸扭曲的几乎变形,可语气倒是一点都不慌张:“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没病?”
他突然发力,一下子把盖柏灵掀翻在地。路溪繁嘎巴一下跪在盖柏灵腿上,把盖柏灵痛的大叫出声。路溪繁失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弱?你不是打起架来不要命吗?”
他没能笑完,因为盖柏灵突然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
路溪繁几乎是立刻就痛的尖叫了起来,盖柏灵是下了咬掉一块肉的力度在咬,两只手还不由分说扒在了路溪繁脸上眼睛的位置。
路溪繁斜眼看着那几根扎在他眼睑下方的苍白细瘦的手指头,它们像两只苍白的蜘蛛盘踞在那里,力道用的很巧,是让路溪繁疼的想叫出声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的程度——只要那指尖再往前动一下,路溪繁的眼珠子恐怕就要不保了。
“停停停!我——我投降!我投降好了吧!哈哈哈哈哈……”路溪繁明明疼的直抽冷气,可偏偏还笑得比谁都大声。盖柏灵松了口。路溪繁低头看看着她:“你不敢真挖掉我的眼珠子来着,对吧?”
盖柏灵不说话,一只手的手指在路溪繁眼皮上狠狠抠了下去,抠的路溪繁眼痛头痛。路溪繁微微张开嘴盯着盖柏灵,眼神里透出点乞求。盖柏灵面无表情,两只手慢慢放下。
路溪繁松了一口气,又笑了起来,然而笑容很病态,眼神之间全无恼怒的意思,竟然有几分欣赏。
“啧,咬出血了。”他看向自己刚被盖柏灵松开的手腕,一个鲜红见肉的牙印赫然印在上面,鲜血从里头渗出来了,红赤赤的挺吓人。路溪繁抬起手腕放到嘴边吸了一口,眼睛盯着盖柏灵笑。
盖柏灵坐起身来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嘴里说:“变态。”
“难道你不是?”路溪繁懒洋洋的说,一边又吸了一口自己手腕上流出来的血。“和人打架至于下这么狠的死手吗?还是你一直是这么心狠手辣?”
盖柏灵最后拍了拍自己袖子上的浮尘,扭过头来看着他:“我每一次和人动手都是被逼的。如果我不狠,倒霉的就是我。”
路溪繁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巴,笑了起来,牙齿上血迹斑斑,像个精神病。他一边笑一边说:“疯子。”
路溪繁带盖柏灵去卫生间洗干净,路家的保姆们好像惊蛰苏生的动物似的,这会儿全出洞了。一个个大呼小叫着问路溪繁的手腕怎么受伤了要不要紧云云。
路溪繁乖巧的微笑着说自己和朋友玩不小心用门把手夹伤了。又央保姆们不要把这事儿告诉他爷爷奶奶和父亲。三个保姆欲言又止。路溪繁大笑道:“只要你们不说,他们根本不会注意到的。阿姨~阿姨~阿——姨!”
他的语气,撒娇撒的恰到好处,眼神嗲里嗲气的环顾着三个保姆。路溪繁低声坏笑:“天这么热,我回头给你们发降温费,怎么样?”三个保姆相顾一望,果然立刻笑嘻嘻的作鸟兽散了。
“我爷爷奶奶现在不太喜欢呆在家里,他们经常出去旅游或者讲学。我爸工作又忙。所以这个家里,同我最亲近的反倒是阿姨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