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木制地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楼道里灯光昏黄,从头往下,将他们慢慢包围在一起。
孟远连心尖都开始慢慢发酸,她站在自己门口,打开了门。屋里的家具好多都是宜家那直接搬过来的,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东西是孟远自己置办的。
蒋勘正坐在不甚宽大的沙发上,一手捂住伤口,一双眼却盯着孟远。
孟远将他们两的鞋归置好,径直去了卧室拿医药箱。等她出来的时候,蒋勘正叹了一口气说道:“在这里生活累不累?”
孟远摇摇头,顺势坐在了蒋勘正的面前:“把手拿开。”
她一下子倾身向前,与他离得那么近,连他身上须后水的味道都闻德一清二楚。当然,他眼底的血丝以及浓重的黑眼圈也尽数落入眼底。
孟远将镊子消毒之后夹了点酒精棉,沾了些酒精先给他消毒。额头上的伤口虽然伤口不大,但是一直有血珠往外冒,看得也是触目惊心。
“我不累的。”孟远声音低低的:“百代的薪资丰厚,我也不是小孩子。我知道,你是看我没时间添置家具,才以为我过得不好。”
蒋勘正眉头慢慢舒展开,向来她都是那么了解他。
孟远摇了摇头,眉眼弯弯:“难道我就不能像老外一样随意点么。”
蒋勘正也笑,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嗯。”
孟远小心翼翼地替他处理伤口,将血珠慢慢擦去。又擦了碘酒,最后因为没有纱布,至少用创口贴凑合。
她慢慢叹气,笑过之后,整张脸在灯光下一分分暗下来。孟远在蒋勘正面前紧紧拽住自己的手,一下子站了起来,撇过脸,语气哽咽:“可是,你累啊。”
蒋勘正感觉有人往他胸口里探去,就着他一颗心轻轻揪了一把。
轻轻的发疼。
他连忙也站起来,一下子就抱住了孟远,他将她的头扣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丝:“与你相比,我还做得很少。”
小心翼翼的爱恋,多少年里曾多少次偷偷看过他?所以伤过她的心,便要慢慢回报给她足够勇气去回头。
孟远在他怀里轻轻发颤,蒋勘正又道:“在法国,你答应给我机会的。”
他放开她,又亲了亲她的发丝:“洗完澡就睡觉吧。”
“嗯。”孟远点点头,跑到衣柜里掏了好久才掏了件学院发的宽大的t恤:“这个你凑合一下吧。”
蒋勘正拿了衣服就往浴室走,牙刷牙杯只有一套,他有点轻微洁癖,却没有喊孟远,就拿了牙杯开始放水。
“咚咚咚”他开始刷牙的时候,孟远敲了门,递过来一套新的盥洗用具,眼睛触到蒋勘正拿着她被子,立马红了脸:“不好意思,我忘了。”
蒋勘正又微微笑起来,这番姿态的孟远他才见过几回?心底慢慢发痒,又感觉丝丝的甜。
孟远被他顶得愈发发窘,将东西递到他手上就立马退了出去。
她站在门口,贴在门上,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蒋勘正出来的时候,穿着t恤,孟远嫌太大的衣服在他身上竟然有点绷。
发丝带着水,摘了眼镜,漂亮的眼睛眯起来,蒋勘正拍了拍坐在沙发上的孟远:“我好了。”
孟远一下子回头,一下子贴到了蒋勘正的脸边,距离比刚才擦药都近。
空气似乎凝固,孟远立马站起来,还撞到了蒋勘正的头。蒋勘正立马捂住了刚才的伤口。
“你、你没事吧?!”孟远连忙又凑上前问道。
要是这会儿换了沈溥,早就开口,说什么“你亲亲我就没事了”这种不要脸的话。可是,站在孟远面前的是蒋勘正,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好好追过女孩子的蒋勘正。即便心里多想亲一亲她,嘴上却笨得要死,只会说:“我没事。”
孟远点了点头,拿了家居服进去洗澡。蒋勘正则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打开电视。
小公寓里,他们两个人就像是最平常的恋人或者夫妻一样。平淡却又甜蜜地相处。电视里电视剧嘈杂的声音,浴室里轻微的流水声。蒋勘正拔高声音问:“远远,你吃晚饭了没?”
流水声音停了停,孟远的声音传过来:“哦,还没有。”
蒋勘正便站起来,打开冰箱的门。孟远生活习惯向来不错,冰箱里各色蔬菜都有。蒋勘正想了想,拿了青菜、蘑菇、排骨、冬瓜。
他在国外的那几年,其实也学会了做饭,但是结婚后一直都是孟远动手。仔细想想,他连一顿都没有做过。蒋勘正高高大大的身影缩在小厨房里,心头又开始默默发酸。
要怎么对她好,才能回应她从前的那份厚重的爱?
孟远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蒋勘正在那边摆碗筷。他做了青菜炒蘑菇,冬瓜排骨汤,电饭煲里的米饭冒着热气,蒋勘正在这一片热气之后朝她微微笑。
孟远擦头发的手微微发抖,甜蜜而又心酸,复杂却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