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诺耸了耸肩,拍了拍蒋勘正的肩膀:“她应该不会走远的。”
蒋勘正点了点头,动用国内的势力去查,再快也要一点时间。
“孟远还在里昂市内,她知道一行人都在等她的。”
蒋勘正何尝不知道?可是里昂那么大,她一时半会儿又能去哪?他一个人踱着步,又朝着剧院走。
上午游行的人群已经散去,路过的广场只剩下欧式建筑投下来的阴影,蒋勘正一个人站在里昂的街头,脚下突然一软,跌了下去。
好在旁边有长椅挡着,他没有跌倒在地。他死命地抓住椅背,脑子一片空白,眼前仿佛出现了白光。
口袋里的手机拼命地震动,蒋勘正靠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接了起来。
“总裁,目前没有夫人离法的任何信息,也没有她离开里昂的相关消息。”
孟远没有走远,蒋勘正缓缓呼出一口气,挂了电话。
因为着急,他刚才一路狂奔,这会儿终于吃罪。脚下一层层麻意仿佛从脚一点一点往上升到心头。他俯□,揉了揉自己的腿,大概十分钟之后,又重新站了起来。
又一步一步往回走,刚才狂奔而过的路重新往回走。
当里昂大剧院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没有进去,反而饶了过去,去了背面的那一条街。
他听到有细微的哭声,但又好像没有听见。
蒋勘正继续往前走,剧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可是它背后那条街却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就在这一片阴影之中,他看到了一个女孩,垂着头,坐在石凳上。
眼眶微红,侧脸沉静。
蒋勘正一动都不敢动,就静静地站在边上。
那是孟远,从最后一场发布会上逃出来的孟远。
她小声地啜泣着,如今眼泪都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流。他将她伤至千疮百孔,如今又要让她伤心流泪。
蒋勘正一下子泄气至极,他知道她为难,于是心如刀绞,真真切切有人拿刀一点一点割。
原来错过,他没有在最好的时候爱上她,如今变成了她的负担。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远站了起来。转过了头,一下子就看到一直站在背后的蒋勘正,她下意识地去擦自己的眼泪。
蒋勘正上前了几步,伸出了手,抚上了孟远的脸。指腹轻滑,他冰凉的手指点了点她发肿的双眼。
“你又为我哭。我好像总是让你哭,很少让你笑。”
孟远没有说话,心里如遭钝击,一点点发痛。
蒋勘正亲了亲她额头,又道:“我来法国之前没有骨气,怕得要死,怕你一下子就又要让我走,怕什么都是白做。”
他笑了笑,盯着孟远的双眼:“我还是比不上你,当年你付出大代价,还是与我结婚,勇气与决绝,我丝毫比不上。”
“都过去了。”孟远又哽咽。
蒋勘正摇摇头:“可是对于我而言,这才刚开始。”他苦笑:“我终于知道被人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是什么滋味了。你一点点关心,我就整颗心都跳起来,方才找不到你,又失魂落魄。”
“那些年,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他问她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孟远眼眶里一下子盈满了泪水。她连忙抓住蒋勘正的手,哀声求道:“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蒋勘正却反手扣住孟远的手,贴到了自己的心:“我这里,”他笑了笑:“现在也很疼。你从前也一定是这样疼的。”
“远远,我也爱你啊。”蒋勘正依旧笑,而孟远却又掉了泪,一滴一滴尽数流在蒋勘正的手心里,冰凉而沉重。
“在楠木市的时候,撞开你,我竟然是感到心安的。想着,你还是安全的。你别哭,我道歉,爱你偏偏爱得那么晚,让你受苦。”
多少年前的少年,穿过记忆,捧住她的脸,终于跟她说爱她。
可是她孟远在伤透心以后,终于没有年少时的那份勇气,去回头。
蒋勘正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现在为难。你别哭,不要哭。我要等你,就像你当年等我一样。我会在你最为方便的时候出现,不给你添乱,不让你流眼泪。”
他又亲了亲她额头:“你不想回头,就让我赶上来。”
“阿正。阿正。”她像从前那样叫他,语气轻而缓,可除了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要像九年前的孟远那样有勇气。”蒋勘正依旧笑着:“你不愿回头重新开始,那就让我追上你,某一天并肩同行你再考虑,好么?”
蒋勘正愿意付出与等待,以她为重。孟远得到这样一份深沉的承诺。她酸涩的心慢慢发酵,愈发得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