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晚上,眼看着要放十一假了,公司的小职员都忙着在节前把工作做完,而布桑城下了一场大雨,这会儿路上的行人更加少了。
周恪初开着一辆吉普车,飞驰电掣地便赶到酒吧里。他熟门熟路地找到包厢,刚打开,一阵浓重的酒味直直地窜入鼻腔里。
喝了一下午的酒,两个人简直发疯。沈溥东倒西歪躺在沙发上,看见他来只是朝他眨了眨眼,一幅喝死过去的模样。
蒋勘正脸色发白,倒还有点意识,看见他来还能朝他点点头。
周恪初眼角一抽:“叫我来当免费司机?”
蒋勘正一双眼斜斜看过来,带了无端冷意,包厢里的灯光打得锃亮,显得他一张脸阴沉无比。
“喝酒。”他递了一个酒杯过来,周恪初一闻就知道是伏特加,胃里直翻滚。
“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我有儿子要养。”
“没妈的儿子养好了也残缺。”沈溥眯着眼,居然还能将这句话说清楚。
周恪初听到这句话,脸色立马一黑,他哼了一声:“沈公子,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沈溥很没出息地缩了回去。
他们这个圈子里都知道周恪初年纪轻轻都带着个五岁的儿子,亲生的那种,当初在周家也是闹了很久,周恪初一度成为布桑城豪门贵妇茶余饭后的谈资。更夸张的是,他宝贝儿子周唯一的妈谁都不知道是谁。周恪初护短得很,五年来谁敢在他面前说他儿子一句不是,他能让你滚出布桑城。
这次沈溥算是酒后口不择言,踢到了铁板,之间周恪初冷笑:“沈公子这是又为哪个女人伤心?要不要我出马?”
蒋勘正朝着沈溥摇摇酒杯,周恪初犯起混来可是他们三个里面最厉害的一个。让他处理一个女人,还不如让沈溥这辈子都别谈恋爱了。
沈溥脑子发昏,立马“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敢动明朗一下试试?!小爷我跟你拼了!”
周恪初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明朗是谁?灯光太亮,照得他心底空荡无边,霍明朗,霍明朗,这三个字他呢喃了几遍。突然一步一步走到沈溥的面前,从沙发上拎起他的衣领。
“你干嘛!”沈溥晃晃悠悠,赤红着眼骂道。
“砰”一声,周恪初快、狠、准地给了沈溥一拳。
“你他妈给我离她远点!”
沈溥被这一打,立马爬了起来,咕哝着就道:“操!小爷我凭什么?!”
周恪初阴沉着脸:“就凭霍明朗她是我孩子的妈!”
这话一出,不仅沈溥愣住了,就连坐在一旁看好戏的蒋勘正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我勒个去!!!”沈溥摸了摸自己被打得发红的脸颊,又道一声:“我勒个去!!!周恪初你特么……特么混蛋不如啊!”
这一吓,两个酒鬼的酒又醒了一大半。蒋勘正站了起来,走到沈溥面前,踢了早就瘫在一旁的沈溥一脚:“跟你说霍明朗这个女人不好相与。你看看,连老周都栽到了她手里。”
这颠倒黑白的能力,沈溥立马又站了起来:“怎么可能!一定是老周对不起他!当年你肯定混蛋不如,把人家孩子妈撵走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怎么着,沈溥反正认定一定是周恪初做了坏事。
蒋勘正则认为霍明朗这种女人怎么可能吃亏?
没想到周恪初突然眼神一黯,跌坐在后头沙发里,良久才幽幽叹口气:“无论如何是我对不起她。”
“阿正,你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老周,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恪初朝着蒋勘正一个苦笑:“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来孟远是爱你的。别伤透别人的心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阿正,听我一句劝,九年过去了,你怎么敢肯定秦愿还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倒不如珍惜眼前人。”
孟远……蒋勘正低头,晃了晃自己的酒杯,深咖色的液体翻滚搅动。他渐渐出了神,忽然想起几乎很多年前的她。
蓝白色的校服就像个套子一样套在她的身上,本该毫无特色的女孩,身上却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光芒。可她又是套子里的人,沉默寡言,有时甚至冷漠孤僻。
后来才知道那光是从何而来,小提琴是她的玩伴,更是她高人一等的武器。是她从芸芸众生之中脱颖而出的绝技。
难怪他会注意到这么个平凡的人。
蒋勘正一头饮尽杯中的烈酒,笑出了声:“是么?老周,我跟她已经离婚。当初她用尽手段逼我结婚,现在换我逼她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