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挺好。
“这也不是办法,三年了,他阿爷没了都三年了。四两到现在还是没开过口,当初你们老李家怎么想的?竟然对一个孩子这样动手?他可是你们李家的种,他出了事儿,你们李家能好过?”母亲叉着腰,拎着父亲的耳朵化作了河东狮。
“我也没想到啊,当时就是气急了,他二叔也是气急了才踹了他两脚。谁知道这娃子竟然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咱们以为他会好,可他……哎……”
父亲李石蹲在门槛子上闷声闷气的抽着烟,忧心不已。
爸妈没啥文化,以为我是中了邪。
父亲生生爬了十几里地的山路请来了一位大仙儿要帮我赶了邪祟出去。
当天晚上,大仙儿摆好了烛台要‘问阴’,于是我乐呵呵的配合。只是我到底是阳差,虽然算不得正神,却不是一个小小的大仙儿能招呼的起的。
一句话没说完,大仙儿破了道行。
母亲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眼睛都哭肿了,一旁的父亲也没了言语,只顾着低头闷声闷气的抽着烟。
说实话,我有点于心不忍。
父母对我极好,我想开口安慰一下爸妈,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二叔从城里听到了消息,连夜赶了回来。
他顾不得吃饭,坐在我跟前盯着我看。
“这娃子看来是没救了,要怪,你们就怪我。当初我也是气昏了头才没了分寸,谁曾想那一脚却踹出了祸事,这娃子我得负七分的责任。”
“跟我走吧,城里大医院多,好医生也多,我认识几个心理科的医生,兴许能治好这娃子的病。至于其他,我就不多说了,到时候我给他办个户口,落在我下边,也好在城里上了学。”
二叔看着我好一会,才叹了口气。
爸妈不愿意,我才刚满十八岁,从小就没离开过父母,他们如何愿意让我一个人孤身去几百里地之外的城里?
虽说自家二叔是好意,但他们哪里舍得?
爸妈关在屋子里商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还是同意了。
他们把二叔请进里屋,偷偷塞了三千块钱给他,几次恳求不要让我吃苦,要他好好的对待我。我知道,三千块钱对于没啥文化的夫妻俩来说是一年的积蓄。
二叔没拒绝,看他的衣着不像是缺这几千块钱的人,但他还是收下了。
兴许是为了安心,安父母的心。
我沉默的跟在二叔身后,他拎着大包小包的走在前头,告别了依依不舍的父母领着我上了绿皮火车。火车上很拥挤,我靠着窗户看着哭的差点背过气的母亲,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二叔,其实我不怨你,其实,我能说话。”
我咬着嘴唇,声音干涩。
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开口,以至于我差点忘了该怎么发言。
二叔明显是被我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前还不到十五岁的我竟然有这么深沉的心思,一闭口就是整整三年,到现在才堪堪开了口。
二叔看了我好久,最终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老李家不寻常,阿爷不寻常,身为人子二叔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来家里的不一般?
他念叨了一句,声音很小。
可我耳朵不错,还是听清楚了,他嘀咕的是我和年轻时候的阿爷越来越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