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少容却不明白花袭人为什么不去。
从好几丈高的上坡上乘着雪橇滑下来,速度快的仿佛像是飞一样,寒风拍打着粉嫩的面颊也不会觉得冷,只有一种无拘无束地肆意之感,让全身发热发暖,血液都涌到了头顶上去……
这样玩乐的法子,任少容只在九岁的时候,太子妃未出嫁之前,才玩了一回,一直惦念至今。这几年中,她每年都提出要去,每年都被驳回不答应,直到今日才如愿以偿。
那一年,她是坐在任少元怀中,由他护着冲下去的。
今年,她一定要自己滑下去。
就算是一头栽进了雪窝里,弄的一身湿,甚至于后来要感染风寒喝苦苦的药汁,也在所不惜。
任少容心中这般想着,一边劝说花袭人同去。若是一个人玩,乐趣就少了好些,没那么快活了。
花袭人不想去,就劝道:“不如,你约了旁人一起?上次你从宫中回来,不是遇到一个才从外地回来的小姑娘很有意思的吗?就是那个在东北长大的,沈家小姐沈玉雪?”
沈家世代驻守东北。
虽然东北蛮夷软弱,靠着与大梁的物资交换过日子,并不敢生事。因而,驻守东北的将门能上报朝廷的军功就很少。尤其是最近三五年中,基本上就没了动静。
直到太子册封并参政之后,一道旨意将沈家大老爷召回京城塞进了兵部,人们这才恍然意识到,沈家怕是早些年就投靠在太子殿下麾下了。
兵部尚书已经有意告老,沈大爷回来虽然官职不过是侍郎,但谁都明白。只要老尚书一走,这兵部尚书的位置就是他的。
因而沈家长房一房人才入京,就谁也不敢小瞧了。
而沈玉雪正是沈大爷最幼的嫡女,身份自然珍贵非常。她生长在东北,又是将门,性格爽利大方,听说也是能纵马舞刀的。因而任少容一见她就觉十分投契。格外地要好。
“沈家小姐肯定正在府中发闷,等着你去解救她呢。你一说,她肯定就欢喜地应了。”花袭人笑道。
她能够感觉到。最近清和郡主神态之间对她又有了敌意。尤其是她在同任少容说笑的时候,这种敌意总是掩饰不住,露出了端倪来。
花袭人既然并不想去滑什么雪,那就不必勉强自己为了任少容高兴而陪她。也省的清和郡主因此而格外紧张。像是她花袭人真的要害任少容一样。
任少容闻言撇了撇嘴,依旧不死心。
沈玉雪虽然也很好。但两个人还有些陌生。而且今日就要出发的,临时冒然相约,沈家恐怕会为难。
任少容还挽着花袭人不放,这个时候。清和郡主身边的婢女宝珠过来行礼,对任少容道:“郡主说,让您不要缠着乡君休养。郡主早就替你约了沈家小姐。让您好好招待,痛快地玩耍一番呢。”
“啊?娘是什么定下的。怎么都没有跟我说?”任少容惊讶问道。
“这奴婢倒是不知了。”宝珠摇头。
她又补充一句,笑道:“不过奴婢觉得,郡主十分喜欢沈家小姐,又见她与您投契,这才做了安排,给您一个惊喜呢。”
任少容嘟囔一声,却也放弃了劝说花袭人,同宝珠一起离开了。
“小姐怎么不一起去?”任少容走后,赵婶劝道:“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应该是年前最后一次了。”
花袭人居然同她学起了绣花,这让赵婶十分忧虑——
轩公子那边许久没来消息,仿佛之前说到的亲事也是随口说说,不再作数一样……眼下花袭人闷在府上举止异常,会不会是因而受了刺激?
在花袭人的亲事上,她帮不了什么,只是格外地照顾着花袭人的起居生活。她也真心想让花袭人出去散散——出了这座深深的大宅子,总会痛快一些。
“天冷,出去岂非是遭罪?”花袭人笑道:“怎比在这烧起了地龙温暖如春的房间内待着舒坦。婶子,我的春装做好了没有?用的是什么花样子?”
这便将话题岔开了去。
赵婶本来还想提一提宋景轩,但见花袭人如此,便也只得住了嘴。只是在让人给花袭人送水的时候,赵婶找到润枝,对她道:“你回去暗香来找冷焰公子那里问问……”
“问什么?”润枝道。
赵婶子迟疑一番,才低声道:“问一问轩公子吧。只是问候一声好,别露太多了。”
“娘,我懂的。”
润枝收拾了一番,过来同花袭人告假说是出去看弟弟妹妹去。花袭人应了她。刚刚赵婶母女的动静并不能瞒过她,但花袭人并未阻止——
她心中也想瞧瞧,宋景轩到底在忙什么。
润枝出了侯府,一路到了暗香来,找到了弟弟妹妹,问候了几句之后,就给了苗枝一把糖,让她到一边玩儿去,遂拉过弟弟厚生问道:“厚生,你最近可曾遇见了那位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