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花袭人都并不想韩母真得了重病。
而中风之症,绝对是十分严重的病症。
花袭人冷声说罢,抬腿迈上台阶,对那孟大夫道:“还请大夫开个方子。”
“哎,是。”
孟大夫招手让小伙计打开了隔壁的房间门,示意他们将韩母抬进去后,又拱手道:“在下医术有限……倒是家父在中风一症上有些建树,不如让家父再来诊断一番。”
“或许,是在下断错了也不一定。”孟大夫道。
他的确希望是自己断错了。而且,他更希望这些贵人是讲道理的。不然,贵人迁怒起来,他孟家这份家业,真不一定能保得住。
“那赶紧去请令尊前来。”花袭人对孟大夫道。
在孟大夫说出“中风”二字的时候,韩清元和韩丽娘就呆住了。韩丽娘不断流泪,惶惶无措地跟着花袭人到了另一间屋子,而韩清元却因为这巨大的打击而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之中茫然无神。
那孟大夫行了礼,立即转身小跑着出去找人了。
花袭人见倒在床上口角有些错位以至于面容显得很是狰狞的韩母,心头一阵一阵酸涩难过。无论后来韩母待她如何,花袭人都永远记得,在那几年中,那个珍惜疼惜过她的韩母。
花袭人抿唇注视了一会儿,缓缓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对跟过来的韩丽娘道:“丽娘,你别慌。你没听那大夫说吗?伯母只是轻微的中风症状,是能够治好的……你先冷静下来,伯母这里要靠你,而且韩大哥他怕……”
花袭人能够想到韩母这一次病倒对韩清元的打击。她轻叹一句,道:“韩大哥那里,只怕也要靠你劝解的……你要坚强。”
“对,我要坚强……”韩丽娘口中喃喃,握紧了拳头,眼中恢复了几份神采,视线触及病床上的韩母,又看转到花袭人身上,一下子搂住花袭人,悲声痛哭起来。
韩丽娘并没有哭多久。
她像是发泄了一下悲痛的情绪之后,就缓缓收了泪,放开了花袭人,环视了一下屋里,看到有清水净盆,便倒了一些水,开始给韩母认真地擦脸。
花袭人心中难受,默默地走出了屋子。
这一排后罩房,应该是这家药铺专门收拾起来供病人暂住治疗的地方。每一个房间都不大,却收拾的还算干净,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儿。
花袭人站在门口,顿了顿,拐进了左边的房间。
韩清元神色麻木地跪在地上,对花袭人的进来毫无反应。
花袭人从他身边经过,看向床榻上的那个女子。
薛世净。
薛世净神色枯槁,一看就病的很重。她躺在床上,不断地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并无支撑她起身的动力。
她的丫鬟冷梅,站在床边,看见花袭人神色惶惶,想要劝慰薛世净不要再挣扎了,却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我若是你,现在就不会再添乱。”花袭人对薛世净说道:“你现在好好的,至少能让他少操一份心。”
薛世净眼中涌出泪水,就仿佛是枝头被狂风蹂躏的最后一朵白梅,柔弱可怜,仿佛下一刻就会凋零似的。
听到了花袭人的话,她不再挣扎,躺在床上,虚弱地道:“我,我……”
花袭人转过头,问冷梅道:“你家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也没想到,找到韩清元后,面对的会是这样的情景。此时,她的心情很不好,言语中都带上了杀意。
她曾是杀过很多人的。
冷梅面对花袭人,娇躯一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却不敢说话。
“你应该清楚,若是惹怒了我,会面临什么。”花袭人冷声道。
冷梅再次打了个寒颤,忙道:“回乡君话,婢子……婢子……”她深吸一口气,道:“当日小姐得知大公子找人带走了韩公子,就向大公子逼问韩公子的消息。一开始大公子没明说,隔了一天,大公子走后,才让人给小姐递了话,告诉了小姐韩公子被带到了新江县。”
“于是小姐就连忙赶过来救人……”冷梅能成为大丫鬟,关键时候说话还是很有条理的。她继续说道:“我们找到那个院子,问了那两个人,才知道韩公子已经被人救了。小姐又问清楚韩公子当时情况不太好,就与婢子一起到各家医馆中问,最后找到了这里,找到了韩公子。”
“而后,就传来了动乱的消息……”冷梅害怕地道:“韩公子也没有大好,我们就又耽搁了两天。哪知,哪知我们雇佣的那个赶车的庄户,他们家人寻来,偷偷告诉我们大公子妄图挑动宁王造反被宁王杀死,薛家庄子上下所有人等,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的消息!”
“他们肯定都死了!”冷梅娇躯瑟瑟发抖:“小姐听到后悲痛难当,受了打击,当场吐血昏迷,起不来了!”
“是韩公子好心,才瞒过了小姐身份,将小姐藏在了这医馆治病!”冷梅说到此处已经绝望了,喃喃地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