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人垂下眼睛,表示了很难恢复的意思。
任平生也是练有内功的。他也知道那废掉的人再想恢复,除非是大运气才行。因而问出这一句的时候,多少有些不甘心的意思。如今见花袭人垂目低头,心中有些遗憾。因为有预期,倒没有太多失望。
任少元攥紧的拳头略松了些,面上神色不由自主变幻着,不知他心中正想些什么。
任平生抿了一口茶,往椅背后靠了靠,放松一些之后,又对花袭人说道:“我听说,你为了那个韩家小子,竟然不满意王爷的处置法子,另出了主意来……”
“韩家小子救过你的命,又收留你几年,你的确应该感恩。但你这几年没少给韩家做贡献,家用读书开销这些不谈,便是韩家小子能进国子监,又能入西北军中历练得一不小的功劳,俱是因为你之功。”
“如今你又撬开了那周同知的嘴巴,使得南顺侯旧案将得转逆,已经算是将一个爵位送到了那韩家小子身上……”任平生陈述这些话的时候,心中当真觉得有些荒谬——
只怕韩家人也绝不知道,他们命运的更改逆转,居然只因为身居穷乡之时一时善念救了一人,就得了如今这造化!
任平生沉默少许,又道:“虽则你给出的建言犀利,使得王爷抚掌击节,并且采纳了……”
任平生说的话跨度有些大,任少元听的有些不太能完全明白。但仅仅听明白的那些,就足够让他震惊到显得有些麻木了。
任平生继续总算是说出了自己这番话的目的:“你一个女子,如此聪慧,当真为人也需藏拙的道理。南顺侯旧案这种大事,万不能因为你同情那韩家小子就自作聪明地不满王爷行事安排……这一次已经如此。也就罢了,今后当注意些。”
“父亲教训的是。”花袭人受教,态度诚恳。
但这一次。十步中九步都走过了,为此她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若偏偏在最后一步时候停下不走了,那她前面遭的那些做的那些岂不是白白无用了!
至于今后,难道还能有什么她必须关心出头之事吗?花袭人并不认为还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她主动出头的。
她这样受教的态度,让任平生不由觉得舒心了一些。
但需要任少元旁听的,他都同花袭人讲过的,之后便觉得找不到话说。沉默片刻之后,任平生关切地问了几句花袭人的生活,便借口花袭人体弱需要休息。打发她离开了。
从头到尾,提都没有提清和郡主。
待花袭人离开之后,任平生打量了一眼自己熟悉的书房,又看了看还沉浸在震惊中不能回神的任少元一眼,召唤小童过来将茶水换成新烫的,缓缓地饮尽了。
饮完茶水,他又抽出一本兵书来读。
直到茶水换过几道,那呆立着的任少元终于动了一动,对着任平生羞愧地低下了头。
“父亲。”任少元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羞愧。
任平生合上,道:“刚刚我同你妹妹说的那些话。你都消化了?有什么疑问,今日就问出来吧。过了今日,出了这个书房。你的行事便需有分寸了。”
“是。”任少元张了张口,艰难地问道:“父亲所言,关于妹妹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就像任平生一样,虽然知道了肯定是真的,但难免还要确认一遍。
任平生也没有怪他,淡淡点头,道:“那韩家韩清元是南顺侯同前朝公主的血脉,同薛家是仇家。之前轩公子借口要布下闲子。让韩清元同薛家大小姐结成姻亲。她不喜这种局面,便建议截住了二十年涉案的一个人。就是我口中的周同知。”
“也就是因为要截住周同知,她才从暗香来离开出京。让你母亲找到了可乘之机,一把火烧掉了她的宅子,将其将其重创致死。靖王看在王妃和为父面子上,不能为其向你母亲讨公道,便像皇上求了旨意,给她请了一个乡君的封号以示补偿。”
他今生所立的功劳荣耀已经足够。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培养出足够优秀的继承人,将他打下的这份家业继承下去。
幸运的是,他有一个不错的儿子。
稍加指点打磨,就足够守业,甚至将来有机会再进一层,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