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问题。
花袭人因看到美人深夜前来探视而生出的灿灿心情郁郁了一些。这个问题,很重要么?或许,当真是很重要的吧……
花袭人并不想敷衍宋景轩。
她敷衍任平生,敷衍任少元,敷衍靖王……但她不想敷衍宋景轩。
或许是因为宋景轩比这些人都生的倾国倾城的缘故?
花袭人没有深究这些。
她有些意兴阑珊地倚在墙边桌前,淡淡地道:“不是很多人认为,外室子女不算是子嗣后裔么?既然不算,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当做不知,当做不识,岂不是更好?”
“我失忆忘记了过去,难道不是给很多人解决了麻烦?”
花袭人的语言并没有太多的讽刺,也不会让人听起来觉得悲伤。
但不知为何,就是她这般轻飘飘的态度,让宋景轩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仿佛被揪在了一起,不很痛,却极不舒服。
“你不该这么想。”
宋景轩从花袭人的话中,确认她并不曾如她说的“失忆”,再想起她的生平——
她小的时候,肯定不知道自己是让人鄙夷唾弃的外室之女。有父亲有母亲,那时候的她无疑是幸福的,幸福的足以让所有人羡慕。西北边陲并不繁华,但在她心中,那一定是最美好的地方。
然后,她的母亲去世了。
她被父亲带到了京城,顶上了一个外室之女,要在一个陌生的大宅子内生活,寄人篱下的生活,被人鄙夷唾弃忽视的生活。
幼小的她无法接受这种巨大的转变,倔强地出走了。
她肯定是想回到西北边陲那个镇上,回到家中去。但奈何她的脚步走不了那么远,就倒在了路边上。
然后被人救起,假意忘记了一切,在韩家开始了新的生活。
韩家贫困,却没有人看轻她,而是待她很好。
而后,一年一年,最后阴差阳错,她又回到了京城……
宋景轩有些恍惚,回过神来,觉得心头又难受了一些。他想劝花袭人不要执拗,回到任家做任家女对她有诸多好处,但他发现,在面对花袭人那淡淡的笑容时,他劝不出口。
宋景轩又想起今日花袭人离开后,靖王妃过于震惊愤怒差点儿以至于差点儿惊胎之事,想起靖王铁青难看的脸色,心中不禁担心起来。
“你几日那般时候揭露身份,会让王妃误认为你在故意羞辱她。”宋景轩看向花袭人,真诚地道:“靖王也有些不高兴。你不该冲动行事。”
花袭人撇撇嘴。
“一个个都将靖王妃瞒着,有意思么?”她道:“我若不将这身份揭出来,难道要拒绝她抛的橄榄枝,从而同样让她觉得我不识好歹?不如说出来大家心中敞亮。”
“想必通过今日之事,以后什么侍妾庶妃的问题就再不会提出来了吧。”花袭人有些漫不经心地冷静,道:“恩,我的态度是不是表达的足够明白了?”
宋景轩点点头。
今日之后,怕不会有人再以为她是玩“欲擒故纵”什么的。
有这份清净,就是靖王妃愤怒靖王不悦了,花袭人也觉得今日不算冲动,她认为很值得了。
当然了,这也同她的性格有关。
她真的不喜欢磨磨唧唧地憋屈着。
夜风在城中呼啸。
而这片天地仿佛是被这橘黄色的烛光给保护着,又像是夜风忘记了这个角落一般,宁静,有几分温暖。
“你冷不冷?”花袭人将白日之事放在了一边,笑容重新又快活起来,关切问宋景轩道。
宋景轩才突然发现,这院中与外面的不同。
他诧异地看向花袭人,问道:“为什么你这院中没有风进来?”
“秘密。”花袭人抿唇,笑的狡黠,反问宋景轩道:“这么说,轩公子是不冷的了?”
见宋景轩又陷入了沉默,花袭人想了想,问道:“你知道韩清元是怎么立功的么?怎么让他逮住了一个大人物?”
“一个敌方的中层,类似与军师幕僚,不算大人物。”宋景轩下意识地回答花袭人,道:“那人仗着一口熟练的京话,准备在战前在城中多收集一些消息。他见韩清元得到过任将军的召见,以为韩清元有什么价值,就去与韩清元搭讪,后来又威胁于他。”
“没想到韩清元手中扳指有蹊跷,那人反而将自己栽了进来,给韩清元送了个大礼,也给任将军送了个大礼,给西征军送了大礼。”